沈执的书信比宋绮罗的鸽子来得还快。

卫尹为此大发雷霆。

沈执在信中建议他选贤举能，无异于明言他派去的人没本事。

他横眉怒目捏着信，心头的大火许久才消，冷静下来发现自己确无左膀右臂，太阳穴突突地跳。他眼神阴戾地看向董裕清，冷声问：“不是叫你拣瘦的挑吗，难不成我东宫的鸽子还没他沈府的马快？”

自与沈执往来，太子殿下的脾气愈发阴晴不定，董裕清都一把老骨头了，仍被他的无名火吓得心惊肉跳，忙道：“殿下息怒，想是绮罗姑娘有事耽搁了。”

卫尹怒不可遏：“除了本宫交代她的，她还有何事可做？”

董裕清跪地，默默擦掉额上的汗，恰巧内侍官抱着鸽子进来救了他一命：“太子殿下，绮罗姑娘捎信来了。”

卫尹呼吸不畅：“呈上来。”

内侍官小跑着上前，还未到他座下便听他道：“你还抱着那蠢物做什么？”

内侍官一愣，蓦地松手，鸽子扑腾着翅膀落地，脖子一伸一缩，在殿内走起来。

卫尹闭眼，努力回想着太傅是如何教他做一个成熟稳重的帝王，克制着情绪，忍了又忍，拿到纸条便道：“炖了。”

内侍官又是一愣。

卫尹睁眼，忍无可忍道：“听不懂便连你一道炖了。”

内侍官反应过来，赶紧扑上去抓住鸽子，心有余悸地回：“是。”

若不及时逮住，叫鸽子飞了或在殿内跑起来，他的小命或许就真的不保了。

董裕清扼腕。

这东宫的下人都是陪着太子殿下一块长大的，小时候骂他们“酒囊饭袋”，他们只需陪笑，过一会儿殿下的火便消了，如今殿下长大成人，天子终是天子，还未登基，王霸之气已然尽显了。

董裕清垂目等着他发话。

不知是他读的时间有点长，还是思考的时间有点长，沉默了半晌。

董裕清抬眼时正见他目光悠远地望着殿外。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卫尹忽然问：“裕清，沈老将军过世时本宫几岁？”

董裕清记不太清了，掰着指头数了数，回：“那日近您十二岁生辰，恰逢老将军头七，故而没设宴，您当时觉得扫兴，还为此求了娘娘许久。”

卫尹想到当年少不更事的自己，心中羞愧，对沈执的芥蒂削减了不少，再加上眼下满城风雨，制衡沈执并非要务，他捻了捻手指，低喃道：“这些细作，会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