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浅被言煜儒抱在怀里，总觉得他是冷的，但又想不出为何自己有这样的想法，直到看到了他的头顶，虽然不像真的和尚那么一毛都没有，却也是剪得又短，若是北风刮过，定然冷飕飕的，等她长大了，会针线了，还是可以孝敬他，帮他做顶帽子的。

她完全就没有想到，等到她长大了，他也就不需要在珈蓝寺里待着了。

言煜儒来回奔波有点累了，怀里抱着暖呼呼的苏清浅，马车边上还有炭火，美滋滋的，不由得全身放松，昏昏欲睡。

在言煜儒沉浸于朦朦胧胧的睡梦中时，似乎边上一阵厮杀声，他好似见到了漫天的血气，连河面上都是艳红色的。

之后他似乎推开了一扇门，那扇门还有朱漆的味道，非常浓重，别人闯了进去，他似乎是大步走进去的，他绕过了抄手游廊，来到了房檐之下，正堂中间竟然躺着一女子，只是女子似乎已经没了气息，腹部还插着一把匕首，他走近蹲下，女子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发出了一个声音，只是这个声音他听不太清楚。

当他还要低头凑近听时，场面又换了，他好似站在了皇宫的勤政殿上，下面都跪着文武百官，全都不敢抬头直视他。

他想要开口说话时，他一个人又坐在大殿上，望着窗外那皎洁的月光，心空荡荡的，好似缺了一块，却不知道拿什么来填补。

正当他压抑不住想要大声喊出来时，猛地一个撞击，言煜儒醒了，他悠悠睁开眼，只见面前圆乎乎的脸蛋越来越大不说，小手还捏着自己的鼻子，笑得天真活泼。

“你醒啦。”苏清浅从来不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喊他舅舅，除非是有什么不得不求助于他的事。

言煜儒揉了下眼睛，撩开窗帘，见上头的匾额正写着苏宅两个大字，“到了。”言煜儒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了下，才伸手抱苏清浅下马车。

外头的雪下得不大，但已经薄薄结成的冰，若不是苏宅有专门的仆人清理，只怕一不留心，就要摔倒了。

苏家的门房开了门，见是苏清浅回来了，赶紧从门房内摸出一把油纸伞，替他们撑着，到了二门处，却没有人来接苏清浅，苏清浅有点着急地望着紧紧闭着的门。

房门的人敲了又敲，终于有一婆子开门，一开门的第一句话就是一霹雳地破口大骂：“作死啊！没看到院内正忙着么？若是耽误了大夫人的事，你多少条命都赔不起！！”

门房的脸正要迎着她的唾沫，像是被洗了一把脸，门房摸了一把脸，也凶悍地回了句：“大姑娘回来了！”

婆子一听是苏清浅回来了，声音弱了下去，凑过来一瞅，哎呦，还真是大姑娘，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回来？

“姑娘您回来了，这......”婆子是让她进去也不是不让她进去就更不是了。

言煜儒见婆子脸色有异常，便质问：“出了什么事？”

婆子哪里敢说些什么话，只是道：“大夫人正在生产，老夫人、老爷、夫人们都在院子里等着呢，姑娘和少爷们都在自个的院子里，一律不准出来。”大夫人生产，倒不是怕小辈们不懂事，只是若是让小辈们在一旁听着，说不定吓到他们不说，还顾不上照顾他们。

苏清浅一听，更是诧异了。

“今日是哪一日？”苏清浅早起时也没得看日历，忘记了日子，婆子听大姑娘问得迷糊，也跟着迷糊地答：“腊月初六。”离着腊八还有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