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办事速度很快,青芜刚回家吃过晚饭,宫里的旨意便到了,也没有什么明旨诏书,传旨太监只带来了陛下的几句口谕和一个进宫腰牌,说是希望青芜能常进宫指教十公主。
“臣领旨,谢恩。”谢平章带着一家老小跪接了圣旨,塞给传旨太监小小一包银子,千恩万谢地将他们送出门。
刚回屋屁股还没坐热,又来了一队太监,送来了萱若宫贵妃,也就是十公主生母的各种赏赐,谢平章又是一顿谢恩,忙了半晌才总算消停下来。
“明日公主会派车辇过来接你,早些回去休息吧。”谢平章在厅上坐了半晌,心中本有无数的话想要嘱咐青芜,却都堆在嘴边不知该从何说起,最终也只是将腰牌递给青芜,简单吩咐道。
“是,父亲。”青芜等了一会儿,见谢平章没有要再说什么的意思,便只好退了出去。
岳秀萍待青芜走后,才对谢平章说道:“青芜离皇城,越来越近了。”
“命数啊。”谢平章重重地叹了一声,“染衣当年将她托付给我,原本以为是为她铺了一条坦途,却想不到会将她送进另一种坎坷中。”
“也未见得,只要她的身份不露。”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看她的造化了。”
这一夜,谢王府一家人各怀心事,都睡得极不安稳,第二日一大早,青芜刚刚梳洗过,宫内派来的车驾便停在了谢王府门口,那阵仗排了长长的一条巷子,引得不少老百姓站在街口观看,都想见见是什么样的大人物有如此排场,让青芜颇为无奈,赶紧登车离开。
车轮慢慢向前行驶,青芜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致,千秋宴的一场舞蹈,将她原本设想过的人生完全打乱,将她推进了巍巍皇城之中,她心中明白,无忧无虑的生活已经结束,从此之后她的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她的肩膀上不只有自己的未来,还有整个谢王府的荣辱。
十公主自车马离开皇宫后,便在萱若宫门前来来回回走着,姜贵妃坐在殿中一面修剪花枝,一面看着小女儿焦急的样子,摇摇头叹了口气,作为陛下最疼爱的女儿,岚茜从小受尽宠爱,还是头一次,能看到她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至于那清平郡主,姜贵妃停了手,回想起千秋宴,她自十五岁进宫以来,见过多少天潢贵胄,却无一人有那小郡主的耀目,一颦一笑让多少人心醉,眼波流转间又折了多少人的目光,别说是岚茜,便是她自己,每每想起她,都不禁心驰神往。
“来了来了。”岚茜欢快地喊声在门口响起,姜贵妃放下手中的剪刀,带着宫女缓步走了出来,与女儿站在一处。
“臣女参见贵妃娘娘,见过十公主。”青芜刚下车便看到她们站在门口,慌忙下拜。
“郡主不必多礼。”姜贵妃亲自将青芜扶起,上上下下地打量起来,不同于千秋宴的盛装,青芜此时只着常服,如玉的脸上也只扑了薄薄地一点脂粉,唇间一点桃色,整个人看着十分干净舒服。
“姐姐……郡主……先生……”岚茜盼了半天,真正看到青芜时一时激动,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一张口便换了三个称呼,逗得姜贵妃和青芜都笑了起来。
“公主不要客气,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好。”
“青芜?”岚茜念了一遍,脸上带着丝羞涩的笑,她从宫女手中拿过一个丝绒的盒子,塞进青芜手中说道:“叶先生家,冲撞了郡主,父王和母妃都已训斥过我,这是我给你的一份礼物,算是道歉,希望你不要嫌弃。”
青芜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一柄玉簪横在盒中,通体莹白,很是精美,她将盒子盖好,转身递给松音,笑了笑说道:“公主客气了。”
“别站在门口,进来说话吧。”岚茜见她收下,心中很是高兴,拉着她的手便进了萱若宫,姜贵妃微微摇了摇头,跟在她们身后进门,吩咐了下人不要去打扰她们,自己则找了本书歪在榻上看了起来,有青芜陪着岚茜,她以后的日子可算是轻松不少。
岚茜带着青芜将萱若宫每个角落都走了一遍,叽叽喳喳一路上话也不停,最后才回到自己寝殿,将自己收藏的物件一样样拿给青芜看。青芜经过一个上午的接触,对岚茜改观不少,这个小公主只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喜欢不喜欢全挂在脸上,没有半分心机,让青芜感觉轻松不少,慢慢话也多了起来。
“我最讨厌叶先生,我每次去他都变着花样地罚我,还常常在五哥面前告我状,害得我被父王和五哥训斥。”
“他为何要罚你?”
“他脑子坏了。”岚茜恨恨地说,将手掌摊开放在青芜眼前,“你看,他日日让我挑水劈柴,我手上被划了好几处,到现在都没好呢。”
“我听他说你体质不强,让你做些活儿,大约是想让你锻炼筋骨吧。”
“你是他唯一承认了的学生,你挑过水,劈过柴吗?”
青芜摊了摊手,老实地承认道:“没有。”
“所以我俩就是八字不合,他存心整我。”岚茜嘟着嘴巴生了会儿气,看了看青芜,人又高兴起来,“不过,我现在有你了,以后再也不用受他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