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宴的第二日,陛下又遣內监往谢王府送来许多赏赐,紧接着,后宫和朝臣也纷纷送来贺礼,一向安静的王府瞬间变得热闹起来,青芜在不断地迎来送往和各种人情中艰难度过了半个多月,这股热潮才算是有所退减。
青芜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竖着耳朵听前厅的动静,官家对她的热情削减之后,民间似乎又叠起一股小高潮,帝都上下都在疯传关于她各个版本的故事,茶馆中的说书人还特地编排了新的唱本,青芜忙里偷闲去听了一场,若非最后说到谢王府,她简直以为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媒婆们更是千方百计打听她的各种喜好,只巴望着能给她配出个姻缘,大大地赚上一笔银子。
“琉璃,我好像又听到西街那个胖媒婆的声音了。”
“没办法,谁让咱们小郡主现在是帝都头一号的人物呢,多少人都巴望着能攀上小郡主的高枝,从此扬名立万。”琉璃打量着手里的绣箍,又添了几针,头也不抬地回道。
“眼巴巴地盼着你来了,说的也是这样无趣的话。”
“可不是我不想来,前几日我就是过来,你有空见我?”琉璃笑了笑,咬断了线,色彩斑斓的两只蝴蝶便出现在绣布上,栩栩如生。
青芜接过绣箍仔细看了看,口中不由赞道:“你这一手的绣活儿是真漂亮。”
“可不是人人都能像小郡主一般,才艺冠绝帝都,我笨得很,只能学做这些粗活儿。”
“你再这样说话,我可不理你了。”青芜将绣箍一扔,偏头装作生气的样子。
琉璃见她似乎真有怒气,便也不再调侃她,只扳着她的肩膀求饶道:“我错了还不行吗?”
青芜长叹一声,又趴回了桌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琉璃的绣线,嘴巴里哀叹声不断,琉璃知道她在烦恼什么,便出言宽慰道:“管那些媒婆来再多,都是无用,你别担心。”
“怎么说?”
“这些日子,可有一家与王府门当户对的重臣托人下聘?”
青芜仔细想了想,摇摇头说:“没有,好像都是些商贾人家或是小官小吏。”
“那就是了。”琉璃往青芜身边靠了靠,小声说:“陛下赏你的血玉镯,是辰国传世之宝,地位比国玺都要高上一点,一国之重赏了你,要么,陛下要封你为后,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再者吗,便是太子妃了,哪个不长眼的敢跟皇室抢媳妇,所谓求亲不过是想在谢王爷那里混个眼熟罢了,所以你不必担心。”
“太子都没立,还太子妃。”青芜有气无力地翻了琉璃一眼。
“将来总会有的,我就指望着你哪天发达了,也好借着你的势嚣张几天。”
“我只希望永远别有那么一天。”
“为何?多少女子挤破了头想进皇宫,或是想靠近诸位皇子,哪怕是只能做个侍妾都能乐上半天。”
“那你呢,你也是这般想的?”
琉璃穿针引线的手停了一下,挤出个涩涩的笑容,低头说:“我自己做不了主。”
“你比我还要大几个月,最迟过了今年就要许配人家,你爹娘可有给你说亲?”
琉璃摇了摇头,小心地看了看四周才说:“我只听我娘说过一次,我爹似乎想把我嫁进皇子府。”
“哪位皇子?”
“这倒没说,那日也不过是闲话时说起,也许是我娘亲听错了。”琉璃张了张嘴,本想将那人的名字说出来,可这些时日也听到些流言说他对青芜是起了心思的,最终犹豫了下还是搪塞了过去,南嬴王夏凌昱,她父亲真正效忠的主子,也是她父亲心心念念想要把她送嫁过去的良人。
青芜没发下她的异常,接着问道:“那你可有心上人?”
“没有,也不敢有。”琉璃轻叹一声,“我娘虽是我爹的正妻,但只生了我一个女儿,不受我爹宠爱,平日也少不得受那些姨娘的气,我只求将来能嫁个对我爹有用的人,这样我娘在府里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这一番话说得让青芜沉默下来,她从来都不知道,婚姻也可以被利用,也不知道在琉璃这样的官家小姐心中,对婚姻的态度是如此消极。
“你今日有什么安排?”琉璃见青芜一直低着头也不说话,便先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