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红着眼睛,抽泣了两声才说:“母亲身上一直不好,我们只靠做些绣活儿勉强在南郊的一个村子里落下脚来,荣敏王的庄园离村寨不远,村子里的人也有些在庄园里做活儿,后来我便也跟着去干些零散的杂活儿,赚点散碎银子。去年冬天,娘亲重病,我身上一文钱也没有,为了请大夫,只好到庄园里写了借据,借了十两银子,今日是定好要还钱的日子,利滚利已经翻到了五十两,我拿不出来,便被他们抓走了。”
“那你娘亲……”
“已经不行了,大夫说,撑不了几天了。”青果低了头,脸上已经看不出是悲伤还是绝望,泪珠儿止不住地往下流,“欠债还钱,我懂得,他们要卖了我,我也没有怨言,我只求能宽限我几日,等娘走了,让我能亲手埋了她……”
青果猛地趴在桌上,像是再也压抑不住了一般,放声哭了起来,经过的行人都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她们,青芜和琉璃也说不出一句话去安慰她。
“你身上还有多少钱?”青芜往琉璃身边靠了靠,小声问道。
琉璃取下身上挂着的小荷包,将里面所有的银子都倒在桌上,青芜数了数,不到十两银子,她全推到青果眼前,叹了口气说:“这些银子你拿着,我先送你回家,找个好点的大夫给你娘看看,若还有需要,我再让府里送。”
青果摇了摇头,局促不安地搓着手说道:“您救了我,还帮我还了债,已是大恩,我不能再拿您的钱。”
“我也是凑巧赶上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青芜说着便站起身来,却被夏凌昱拉住了胳膊,她不由面带疑问地望了凌昱一眼。
“你不能去,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夏凌昱目光颇为坚定地看着青芜,右手背在身后对晨雨做了个手势,晨雨马上会意,将桌上剩下的糕点和青芜赠予的银两一同包好,放进青果手中,又作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自己送她回家。
“你这是做什么?”青芜瞪着眼睛问道。
“我等下与你说,晨雨,你将这姑娘送回家,找个大夫替她娘看看,银子不够自己去账房支。”
“是。”晨雨利落地应声,带着青果便要离开,青果似乎心中还有些害怕,一步三回头地望着青芜,青芜几次想要追上去,都被凌昱拽着胳膊拦了下来,青芜不由得暗暗心惊,她武功不弱,此时被凌昱钳制竟无法挣脱,南嬴王年纪轻轻被陛下屡屡委以重任,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本王这么做,也是为郡主想。”凌昱见人已走远,才放开了手,又见青芜一脸不悦,便解释说:“这姑娘来历不明,仅靠她自己所说,难辨真假,何况,从她的叙说中,整件事情牵扯甚广,贿赂朝廷官员,私吞官封土地,皇子在民间倍息放银,无论哪一件事拉出来都不是小事,何况还牵扯到荣敏王,谢王府刚刚将信远伯府告倒,你此时最好不要再插手这件事,谢王爷应该也不会允许郡主插手。”
琉璃玲珑心思,听夏凌昱说了一半便已明白其中利害,见青芜一直紧皱眉头不说话,只当她还对夏凌昱有所不满,忙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说道:“南嬴王这是为你着想,你便听他的吧。”
“我知道,多谢殿下。”青芜虽然单纯,经凌昱解释也明白了几分,起身行了个礼,道了声谢。
“若那姑娘说的是真,先不论荣敏王,云州那个知县和赖三,我定会按律处置,还那姑娘一个公道,她的娘亲我也会派人尽力医治,郡主看,这样可行?”
“若真能如此,便要多谢殿下了。”若刚才的谢意只是敷衍,听了他这番话,青芜才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感谢他,看向夏凌昱的眼神也温柔了许多,隐隐有了丝笑意。
“时候也不早了,两位小姐可还要再逛?”夏凌昱松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向西斜,天都昏了下来。
经历了这样的事,她们哪儿还有心思再逛,两人都摇了摇头,琉璃的眼神在凌昱和青芜身上转了两转,先开口道:“一天下来,也是累了,这里转个弯儿就是我家,我就先行一步,郡主和殿下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