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向茶摊老板讨了块毛巾,细细地将小姑娘的脸擦拭干净,仔细端详了一下,倒是个清秀的姑娘。
“你几岁了?为何会欠下那两个人那么多银子?还有,我似乎听到你提起你娘,她怎么了?”青芜抛出一连串的问题,那小姑娘微微抖了一下,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看你,问这么急,人都要给你吓死了。”琉璃拉了青芜一下,从袖中取出个帕子,里面包裹着几块糕点,她轻轻地放在小姑娘眼前,柔柔地说:“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小姑娘看着精致的糕点,轻轻抿了抿嘴巴,倒没有直接伸手去拿,只轻声说:“我叫青果,十七岁了,本是云州人,现在住在帝都南郊的村子里。”
“青芜,青果,名字倒是有缘。”琉璃笑了笑,拿了一块糕点喂进她口中并说道:“饿了就吃,没那么多规矩。”
青芜见她大口吞咽的样子,也不忍再问什么,转头看了眼一言未发的夏凌昱,却见夏凌昱也正在盯着她看,青芜一愣,还是问道:“刚才那两个人,南嬴王认得?”
“曾在七弟府上见过一两次,有些印象。”夏凌昱见她发问,也未隐瞒。
“荣敏王?”青芜刚将这三个字说出口,青果便似被噎住一般,呛得大声咳嗽起来,琉璃赶忙给她递了茶碗过去,青果捧起碗灌了一大口茶,再看向夏凌昱的眼神便躲闪起来。
“你是他府上的下人?”夏凌昱见青果这种表现,身子向前倾了倾,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青果耳中听着他们几人互相的称呼,心中对他们的身份也大致有个了解,当下便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说道:“我的确欠了王爷的银子,但我不是他府上的人,请各位贵人给我点时间,让我回家看看我娘,而后随便怎么处置我都可以,求您。”
“你起来,慢慢说。”青芜心软,见她如此便心生怜悯。
“我祖籍云州,祖父曾在云州军中效力,屡立战功,为子孙挣得个恩骑尉的世职,祖父过世后,父亲便袭世职。父亲常年征战戍守在外,家中只剩我和母亲两人,靠着祖上留下的十顷官封地的租银度日。”
“十顷地,是多少?”青芜对这些计量单位一向模糊,有些迷茫地看向夏凌昱。
凌昱也不知该如何向她形容大小,只好对青果说:“十顷地的租银,若只你们母女二人,也应过得十分富足,怎落到这般田地?”
“我与母亲都是弱质女流,父亲总也不放心,便让手下的一个军汉去官封地上做了庄主,由他去庄户上收租,再交给母亲。那军汉名叫赖三,起初也算是兢兢业业,可后来交给母亲的租子就一年比一年少了,父亲总也不回家,母亲也不敢逼问,直到五年前,父亲战死,那些地就像赖三自家的一般,交给我们的银子只够我和母亲勉强度日。”说到这里,青果的眼泪扑扑簌簌地往下流,看得青芜也是一阵儿揪心,从怀中取出帕子,小心给她擦拭泪水。
“前年秋天,母亲生了场大病,我为了给母亲治病,便去庄子上找赖三讨租,谁知他竟叫人将我从庄子里赶了出来,手里捏着张不知哪里来的手书,说父亲临终前已将土地全数赠与他,他养着我们已算是大恩,要银子却是一分没有,我气不过便托了人写了状子去衙门告他,他却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买通了知县大人,案未开审,知县大人便是一顿训斥,说我寻衅滋事,再敢来告,轻者棒打,重则拘捕。我们实在没了办法,便想着来帝都投亲,刚敲开舅舅家的门,便被舅娘赶了出来,说我娘重病,十分晦气。”
青芜听着她的遭遇,又见她哭得伤心,心中也是一阵酸楚,跟着掉下眼泪来,夏凌昱对这些事早已司空见惯,心中虽有不平,面上倒也没表现出什么来,只问道:“官封地是不可以私下赠予买卖的,何况人都死了三年,平白冒出个手书,那知县都不曾有过怀疑?”
“云州是个偏远的地方,若是那知县收足了银子,还会在意这些?”琉璃沾了沾眼角溢出的泪,吸了吸鼻子,愤愤地说。
“那你又是怎么欠了荣敏王那许多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