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今日这番言语,恐怕已经摆在了女帝的案桌之上。他在赌,在赌女帝还能容忍他。
赌输了不过是被女帝一笑,赌赢了,他却能多一道护身符。
回到宫中,黎九惜换下那身厚厚的贵君宫袍,穿上宽松的薄纱外袍,斜斜靠在玉榻上,手中拨弄着他初初入宫时,女帝吩咐宫人带给他的盒子。
啪嗒一声轻响,盒子打开了,从里面滚落出了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羊脂玉,通体洁白光滑,触手温润,上面雕刻着一个书法优美的福字。
黎九惜将它捡在手中,轻轻地摩挲着。
便是这块玉,也不是他一个人独有的。那日他在玉淑君处见着,也是一般模样的玉,只不过是一块青玉。
女帝……
黎九惜将这羊脂玉放回盒中,将盒子放在玉榻上的枕头下,拉了拉身上的锦被,陷入了沉睡。
最近不知道为何,他总是异常嗜睡,今日撑着去给后君教导宫规已然不易,如今回到宫中,不及返回寝殿的床上,便在玉榻上睡着了。
如今正是深冬初春的日子,即使宫中铺了地暖,却也抵不住寒风从细缝中吹来。
黎九惜在睡梦中微微皱起眉,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一道黑影盖在自己脸上。挣扎了一下,他猛地睁开眼来,头上尽是冷汗。
一张柔软的帕子轻轻在脸上擦拭着,黎九惜平缓了一下呼吸,急忙接过。
“臣侍……见过陛下。未能及时恭迎陛下,请陛下责罚。”黎九惜正要下床行礼,却被女帝拦住。
“爱君脸色怎地如此苍白?”女帝看着眼前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的人,眉头紧紧皱起。“可是身子不适?”
“回陛下,臣侍只是有些头昏,不碍事。”黎九惜勉强回道,掀开了一个笑容。
看着这张脸上露出这般勉强的笑容,女帝心中一颤。
“来人,宣太医。”
黎九惜眼睫颤了颤:“陛下,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