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联手

正是因为心中再清楚不过这天下已然分裂四百余年,分久必合乃是大势,再加上这一辈出了靳鞅,姜柏奚和长孙祈沐三个钟灵琉秀的人,让她问不出“非要这样么”的话。

“我爷爷是这青越的德钦王爷,他一生为青越定内绑,战戎马,辅皇征,兴民生;从未受半分倾权,得半点私囊。”景染张望了门外许久才低低开口,连带着声音也如门外清凉的夜色般:“可他却遭受了两代皇权几十年的忌惮,承受了许多见风使舵之辈的算计,也痛失了这辈子唯一的亲子。”

她语气低沉,一字一句的样子姜柏奚同样未曾见过,听到最后不由嚅动了下唇角又合上。

“爷爷他明明有能力离开,却始终坚持留在这青越,留在这德钦王府,必然有他不可舍弃的理由,所以,”景染收回视线看向姜柏奚,认真道:“我不会和任何人联手。”

姜柏奚静静听着她将这番话说完,虽然明明知道其实已经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还是忍不住叹息地笑起来道:“等将来一切尘埃落定,你们可以继续住在这里,甚至这王府里的一草一木,都不会有什么改变。”

论变脸的功夫,没人能比得上眼前这人,不过景染还是很喜欢这种她这种进退有度的气度,扬眉干脆道:“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指不定到时候已经是故乡非故国。”

“故乡非故国”,姜柏奚细细将这几个字嚼了几遍,敛过眸中一闪而过的莫名情绪,又恢复到满面桃花的模样,笑吟吟道:“哎你这个玉美人儿,一点转圜的余地都不留,本太子很没有面子的。”

景染也笑,挑眉道:“甘丘举国上下尊你令甚过皇令,你得举国千千万万子民爱戴,还在乎我这点儿面子?”她顿了顿,语气真诚道:“你将来会是个好皇帝的。”

姜柏奚抿紧唇,漂亮的桃花眼雾气氤氲,几乎有什么就要抑制不住喷涌而出,最后还是竭力按捺了下来。

“行了,你若困了便去睡,不困的话,我摆局棋给你?”景染似是没有看见姜柏奚眸中异色,低头拨弄着棋盘开口询问道。

姜柏奚转了转眼珠,很快问道:“诛讥棋局?”

“唔——”景染不知是该为眼前这人的敏锐点赞还是该对世间三殊的默契慨叹,抬眼便见姜柏奚一双跃跃欲试的眸子似乎泛起了兴奋的绿光。

……

“你若有什么需要唤清池便可,她就在外间守夜。”景染嘱咐完姜柏奚便转身出了这间小书房,站在门口转过身子只听到姜柏奚头也没抬地随意嗯嗯了几声,同时左右手已经在棋盘上杀的不可开交。

……

算了,许是今日喝了不少酒,她实在倦怠的厉害,这个演戏精想怎样便怎样罢。

极快地吃过东西洗漱干净,景染一头栽上床,很快一人一鸟平缓清浅的呼吸声在屋内交错响起。

皇宫流云殿。

“公主,景世子已经安全回府了。”一袭黑衣裹身的罗诺飘身落在窗前,隐去了周身黑雾,对着长孙祈沐躬身禀道。

长孙祈沐轻轻嗯了声,问道:“人都撤回来了么?”

“回公主,已经撤干净了。”罗诺抬头看了眼浣纱飘窗后的立着纤长身影,犹豫道:“不过皇上那里…眼下正是紧要的时候,要不属下亲自……”

长孙祈沐凤目极快地闪过一丝挣扎,搭在窗匛上的手指无意识般按压了一下,哑声道:“不用了,下去吧。”

“…是!”罗诺抿唇,收回未出口的话,飘身而起,迅速隐去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