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脸色微白,不住地喘着粗气,手上握着树枝的力度却愈发大了。他听音辨着沈安歌的位置,复又举起树枝,指着她,说:“再来!”
沈安歌没有理他,她将手中树枝一扔,扭着脖子走向溪边,说:“哎哟,年纪大动几下就累死我了,这次没休息够一个时辰,我还真来不了了。”
她捧着清凉的溪水洗了把脸,回头向着仍站在原地的沈定喊道:“阿定!这水甜得很,你也来喝口水,歇一会吧。”
经沈安歌这样一说,沈定也觉得口干舌燥起来。他摸索着走到溪边,刚要蹲下身子喝点水,却被拉到了一块平整光滑的大石头上坐下,手里还多了一份树叶装着的清水。
沈安歌笑嘻嘻地坐在他身旁,说:“你鞋子都湿了,再往前走,就得掉下河了。我可不想见到你没衣服穿的样子。”
沈定微微皱眉,与沈安歌拉开一点距离,讽刺道:“女孩子家的,也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
“为什么要害羞”,沈安歌毫不将沈定的话语放在心上,她在石头上直直地躺了下去,说:“此岛是我的,连这块大石头都是我的。我就是这里的主人,哪里来的那么多规矩?”
她将双手枕在头后,盯着蓝天上不断变化着形状的白云,说:“不过我喜欢取名字,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名号。”她拍了拍身下的大石头,说:“这个是‘磁针石’。”
沈定喝了一口水,哂笑道:“这名字倒与你一样,一样古怪。”
沈安歌不甘示弱,她盯着沈定的背影,说:“你有读过书吗?没听过‘臣心一片磁针石,不指南方不肯休’?”
这真是被沈安歌说中了。沈定以往在林家时,最恶读书,他的最高记录是十年读了四本书,还是被夫子和母亲逼迫的。他一时哑口无言,不知从何答起。
沈安歌了然于心,她笑着坐起来,摇头晃脑道:“那你听过‘但令身未死,随力报乾坤’,还有‘壮心欲填海,苦胆为忧天’……”
见沈定没什么反应,她再换了一句更加脍炙人口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这我知道”,沈定总算听到一句熟悉的,说:“文天祥。这岛叫‘丹青岛’,莫不是就是从这句诗中出来的?”
沈安歌挑了挑眉,说:“怎么样,我取名很有水平吧?”
沈定本来以为,沈安歌只是一生在田、长在野的乡野村姑,没想到她吟诗作对比自己还要拿手,他不禁有些汗颜,说:“这些都是你师傅教你的?她很喜欢文天祥?”
“我师父对这些不感兴趣”,沈安歌摆摆手,说:“她每天除了练武,就是钻研药理。崇拜文天祥的是我爹,他最仰慕钦佩文天祥的节气。小时候,我家迎客厅中间挂着好大一副文天祥的画像,我爹的位置就在旁边。我每天都能看到文天祥,能不对他熟悉吗?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