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公子总算是过来了!刚才夫人醒了,正四处找你呢!”
定麟甫一踏进玉氏的院子,早已经久候多时的老嬷嬷便急慌慌地赶上来,引着定麟便往玉氏的卧房走去。
“母亲今日可还好?”定麟一面走一面扭头问。
老嬷嬷皱眉叹气:“老样子,一醒过来就满院子地寻您,拉也拉不住,这会子在屋里生气,教训丫头呢,十九公子,您记得劝劝夫人。如今夫人病还未痊愈,大夫特地嘱咐了静养,不可大动肝火。”
定麟站在玉氏屋子外,隔着一道垂帘,听见屋内砸杯摔瓶的动静,回首谦和地笑了笑,“我知道了,多谢,您且先忙。”
老嬷嬷放低身子福了福,面容上有些许感激之色,“十九公子客气,‘多谢’二字还得老奴对您说才是,夫人现下情绪不大好,还请十九公子多担待了。”顿了顿,“毕竟,如今侯府里,夫人也唯独只听您一人的话。”
定麟垂眸,微微一笑。
“如此,老奴便告退了。”
“嬷嬷客气。”
话毕,老奴便往着屋后退去,定麟转身,探手将锦光浮动的垂帘撩开一些,欠身走进玉氏的房中。
暖阁内跪了一圈人,尽是俯首磕头、噤若寒蝉,生怕引得正在动怒的玉氏责罚下来。
唯有萧意安陪侍于玉氏身侧,率先望见走进来的定麟,连忙垂手温柔向着榻上半卧的玉氏笑说,“母亲,您看,定昱这不是来了吗?我们何曾敢欺骗您了?”
玉氏铁青着一张脸转头过来,却在看见定麟的那一瞬间换作霁色,眉目舒朗开来,手中原本要砸下去的一盏茶杯也收了手,向定麟慈爱笑起来,喜出望外道:“阿珏,快,快过来!”
萧意安见玉氏脾气下来,机敏接过了玉氏手中的茶杯,同时极快地朝着底下的一众侍女丫鬟使了个眼色,将一众吓破胆的小丫头支了出去。
定麟上前两步,停在玉氏的床榻前,俯身恭敬地跪下,磕了一个头,扬起脸,舒朗温和地笑起来,“母亲,您醒了?”
“醒了醒了!早就醒了!满院子找你呢!”玉氏摇头笑着,故意嗔怪,“你这孩子,如今母亲身子不大好,你就不能安生点陪陪母亲?整日上蹿下跳的,平白的叫我担心。”又回头,向着萧意安招手吩咐,“安丫头,快给阿珏搬个凳子坐坐。”
萧意安温和笑了笑,连忙搬了一个圆凳放在玉氏床头,背身向着玉氏,招呼定麟坐,同时暗暗给弟弟使了一记眼色。
定麟会意,不动声色地向着萧意安点了一下头,坐于玉氏榻前。
少年容色姝秀,鸦青眉目温柔地展开,仿似静花临水。他伸手,握住玉氏搭在锦被外的一只素手,朗朗笑语:“儿子一个男人,总在母亲这里待着,旁人难免说闲话,再说了,如今春闱在即,儿子也有自己的功课要温,哪里能时时待在母亲身旁?”
玉氏蹙眉:“你是母亲的儿子,府中的嫡子,你来看看自己的母亲,谁会说闲话?”说着扭头,望了一眼萧意安。
萧意安连忙欠身笑道:“哪能呢?女儿可不敢说这话。”
玉氏满意地转头过来,望着定麟,抚抚他的手背,“可不是,正是这句话。”
定麟无奈摇头笑了笑。
玉氏温柔叹了口气,继续道:“你说到读书这事,从前母亲逼迫你,是为着这府中有你大哥这个嫡子在先,母亲不能让你这个嫡子被你父亲看轻了。不过自从咱们家平安历经你祖父那件案子,为娘的看清了不少。”玉氏柔软的掌心徐徐抚摸着定麟的手背,低低笑道,“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只要你父亲平平安安的,母亲也不在意那些虚名了。”
定麟眸中黯淡下去,脸色有一瞬的僵硬,不过少时,便依旧言笑晏晏起来,“母亲说的是。”说着不动声色抬眸,与站在身侧的萧意安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