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敢动爷,这阳泽县的地界,你们跑不了!”
县太爷都跟他称兄道弟,他庄上家丁护院加上佃户几千人,就不信这几个人能插上翅膀?
“淑慧县主”又笑了,“哈哈,姓张的,你想得挺好,可惜现下已经出了阳泽县的地界,睁大你的狗眼瞧瞧,这里是翼山县了……”
翼山县,那是阳泽县的邻县,山高路险,一向都是穷乡僻壤,那深山里不光有落草为寇的山贼,还有各种猛兽毒虫……
他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
“淑慧县主”却没了耐心,回头叫人,“无痕过来,这包药,还是你亲手服侍张庄主用吧……”
张仁鹤就看到自己那个被料理得如同鹌鹑般的小妾步氏哆哆嗦嗦地走上来,从“淑慧县主”那儿接过一包药粉,他不用想也知道这定不是什么养身补气的好东西,慌忙嘶声叫起来。
“步氏!你敢!”
步氏微微一笑,枯瘦憔悴的脸上露出奇异的光彩。
“张老爷,我有何不敢!”
“当初我在福春班唱戏,虽然身为下九流的戏子,但好歹也有了些名气,挣的工钱养活自己绰绰有余……要不是你使得好计,我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她们福春班在从南边进了省城,用了半年的工夫,总算在省城站稳了脚跟。
她艺名玉无痕,唱的是旦角儿,师姐玉如虹扮小生,二人这对戏中鸳鸯,配合默契,唱腔身法不断精进,渐渐在城中打响了名头。
她年轻美貌身段婀娜,引得许多豪商公子为她一掷千金,或请山珍席面,或送金珠贵礼,所图为何,她心里也清楚。
那些人图的是色,她图的是脱出倡优之门,为自己后半辈子寻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她这样出身的,自然也不奢望做正室,就想着能寻一温文公子,委身为妾,安分守已,求一立足之地罢了。
这张仁鹤一外地富商,也瞧中了她,虽然出手大方,但不管是看年纪,还是看长相,她自然看不上他。
谁想到张仁鹤却使了个挂羊头卖狗肉的阴损法子,找了个落地穷秀才,给银子整饬一新,自称旧家之后,家境虽不大富但也是小康,说是家中正头娘子贤惠,又生了个闺女伤了身子,所以早有另置一房的打算。
那秀才虽不是戏子,但装得人模人样,满腹才学,常常来捧她的场,寄诗送词,情深一片……她就傻乎乎地应承了,要嫁给他当妾。
秀才说忽然接到家信,家里正头娘子病重,他就急着要带她回乡去让娘子看看,紧赶着就能办喜事……她信以为真,收拾了私房细软就要跟着秀才走。
她走时,班里的师姐妹,师兄弟们,哪个不苦劝她,尤其是师姐玉如虹,言词甚至都带了刻薄,说秀才看着就不可信,她还跟师姐吵了嘴,闹翻了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