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在!”
富丽堂皇的厅堂内,一位锦衣美妇将自己手边的茶盏连茶带水尽数泼到对面人的身上,柳眉倒竖,勃然大怒。
而侍候在她身边的小厮,一身青绸衣,腰间系着雪白的汗巾子,脚上是崭新皂靴,把个头不高的人儿衬得更加精神,小厮眉眼灵活,一见主人发怒就接下了教训人的活的儿,上去就是一脚!
“滚滚滚,连个茶都上不好,真不知道这主家是怎么回事儿,居然就白养着你这样的废物点心!”
那被他踢了一脚,身子不稳,向后退了几步这才站定的妇人,瘦骨伶仃,云鬓枯黄,头上戴着支鎏金银钗,身上穿的倒是一袭半旧的绸衣,勉强还算体面,却显得宽宽大大有些不合身,瓜子脸上瘦得没了肉,两颊枯干下陷,更显得眼睛硕大得吓人,眼下还微微发青……脖子上有几点青紫的痕迹没入衣领之下……
经了又打又骂,这妇人却是没多少反应,只是默默地低头忍受,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
看上去,这女人虽然年轻,却仿佛行尸走肉一般,也没多长时日的活头了。
小顺子又连踢带推地把这妇人弄出了屋,妇人默默地转身要走,小顺子尖声叫骂起来,“你惹了我们主子不痛快?连杯茶都没喝好,还想拍拍屁股走?去院墙角跪着去!什么时候主子出够了气,你再起来!”
妇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两句求情的话,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真地走到墙角处垂头跪下,眼泪一滴滴地打湿了墙角的青砖地。
本来就身在狼窝,这又来了个更凶狠的夜煞……活着艰难,不如早死早超生了罢!
“小顺哥怎么生这么大气?可是这不长眼的贱人惹到了你?”
走进院门的中年男人,方面大耳,腰身粗壮,遍身簇新墨色锦衣,腰系玉带,头戴逍遥巾,粗短的手指头捏着把象牙扇,面上笑眯眯地,声音也很是和气,但双目精光锐利,如鹰隼狡狐,一进来就先瞥了墙角的妇人一眼。
这妇人是他新买的妾步氏,花了二百两倒是不算贵,那身段那模样,还挺中他的意的。
而且结实命硬,不像他之前的那几个妾,还没怎么着就断了气。
所以他对这个步氏,还是挺不错的,看着快不行了就请个郎中来看看,开些补药汤方地养养,就这么时好时坏,居然也挺过了一年!
“今日我们县主要宴请庄主,将身边的刘妈妈和金雀姐姐都派去了厨房,身边就缺个人照看茶水,这不,就让步氏去烧个茶,哪知道这蠢材端来的茶水竟是凉的!我们县主那可是金枝玉叶,就算是微服出来游玩,可也没受过这个屈……这也就是在您家庄上做客,看在这蠢材是您的妾室,我们县主才忍下了这口气,从轻发落让她跪上一个时辰,不然若是在我们齐王府,这样的蠢材都是打死不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