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假一休,便是好几天的懒散。
薄云浮游,远山含黛。实在无事可做,夏煦着一套对襟兔绒银锈海棠短襦,正斜靠在廊下合目浅眠。
微光清和,透过廊架投出一道道暗影交错的微弱光点。柔光温暖,和风拂面,如此光景,甚是宜人。
灰耳收了往常的活泼,耷拉着两只软毛耳朵,胖乎乎的身子团做一个圈,懒懒缩在夏煦两膝。一身灰毛在斑驳日影下,条丝油亮,细软光滑。
一人,一狼。分外安宁的日子,闲适悠然。
黎娘恐她这么待着会着凉,回室内取块烟灰金丝双雀薄毯。正要搭在她身上时,院门闷重响动,一名家丁躬身走了进来。
受了惊动,夏煦忽地就直起身来。灰耳也迷迷糊糊地张开四爪伸个懒腰,垂首抖掉一身的疲倦后,从夏煦膝上跳了下去。
家丁双手平展,递上一帖名纸。“三小姐,府外有人拜访。”
夏煦慵懒接过展纸一看,忽然唇畔弯起,妙目骤然清明若水,一抹惊喜也在面上悄然绽开。她站起身来,随意拽一把有些褶皱的衣裙后提步往外。
行甬道,过拱门,经荷塘。远远便瞧见府门外裹着鹅黄云锦,悬细丝帷幔的马车。马车一侧,站着一主一仆。
女子琼鼻秀挺,粉唇带雾。细眉弯如柳叶,薄染浅黛。面若春桃,嫩如羊脂。眸似明月,微含秋水柔情。就这样静立不动,她便自带着一种婀娜婷婷,撩人心怀的风姿。
她上着松花淡梅青碧阔袖短袄,下着松针暗纹烟纱曳地长裙,腰系秋香缀珠锦带。纤髾及地如燕尾,轻风拨动,恰似春江流水。
她一直都是美的,不止是那张精致无暇的鹅蛋脸,还有那些从骨子里透出的大气华贵。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在夏煦看来都极其惑人心神。
可惜,与之前的她相比,还是缺了几分灵动。
“依晴姐——”
见夏煦疾步迈出门槛,她眉眼含笑,袅袅上前。“一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样子?”
夏煦笑着上前拉过她的柔荑玉手,“我是没怎么变,你倒是变的不少。这夏府你之前来的还少吗?怎么还学的旁人那见外的一套,开始斯文的递名帖了。”
上官依晴掩唇一笑,伸手掐了一把夏煦的手臂。“你光顾着埋怨,也不算算我多久没来了。你自己看看,这府门前的门令换了好大一批,谁还能记得我?”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夏煦白了她一眼,便挽臂进了门。
许久不见的二人是裹了一肚子的话,一路谈笑下,直接到了芙蕖院。
廊下放置矮几,铺着两块圆形锦堂软垫。松青细致地摆上了几道甜点,又提了炭炉搁在一侧,上头坐着一个金亮铜壶。
可能是嗅到生人的气息,灰耳似离弦之箭,窜出来就张口低嗷。
上官依晴没见过这东西,慌忙躲在夏煦身后,探出头又喜又惊地瞪着灰耳。“这什么东西,小小模样怎的如此凶猛?”
“一只小狼。”夏煦暗暗偷笑之后,一把将灰耳捞起来抱在怀里。她使劲揪了一把它竖起的双耳,“不是外人,不许瞎叫唤。”
灰耳真像能听得懂一般,低声婉转地嗷了一声,便乖乖垂下耳朵。夏煦顺了两把它油亮的灰白毛发,将它丢给松青。松青接过,便揣着它退在一侧。
“你真行,竟有胆子养狼。狼可都是食肉的,就不怕哪天兽性不退,窜出来咬你。”上官依晴咂咂嘴,颇感不可思议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