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渐行渐远,她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消失,眉目间多了几分惊疑。
“那人是谁?”
一个疑惑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她侧头一看,原来第十歌竟不知何时出现。
“不知来路,但故人离险些被他拿去。”云姑对他向来没有隐瞒,此时对他如实地简单解释了一句后又问道,“不是让你回家治伤吗,怎地又回来了?”
“下雨了,我怕云儿独自淋雨会难过,特地过来陪你。”第十歌向伞下凑了凑,见头上的青花伞在悄然间又大了一圈,笑道,“不过,我忘了你的阴冥扇可幻化为世间万物,倒是便宜我了。”
云姑嗯了一声,仍望着那人远去的方向,心不在焉。
第十歌还是第一次见她眉目带愁,不由问道:“既然他心存歹意,云儿怎地就这样放他走了?”
云姑收回了目光,幽叹道:“因为我打不过他。”
第十歌安慰她道:“云儿打不过的人那么多,他算个什么,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云姑受了他的劝解,也笑了笑:“说的也是。”
他提议道:“既然东西已经拿回来了,那可要回程府再看一看?”
她想去见一见程贺,本就是冲着他的容貌去的,但莫说已经瞧过了,即便是没有,经方才的事后她也没有什么兴致再去程府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除却巫山不是云吧。
“算了,这程家的怨气太重,瞧了也是添堵。”似是嗅到了蒸饼的香气,云姑食欲大起,笑道,“不过,我出城已经数日,倒是有些想念大黄了。”
第十歌善解人意地戳穿她道:“你是想吃张阿婆家的馄饨了吧。”
北市,宜人街小吃遍地,张阿婆虽已年近花甲又孤孑一人,唯与家犬大黄相依为命,但她却数年如一日地坚持在那里卖了馄饨数十年,量多价廉,很是合云姑的胃口。
晌午早过,黄昏未到,再加上濛濛细雨,不在饭点的宜人街清静了许多,大多卖膳食的都已收了摊,唯有张阿婆的馄饨铺子里还飘着香气。
雨水滴滴答答地打落在草棚上,头发早已花白的张阿婆正坐在棚下包馄饨,大黄微眯着眼趴在她的脚边,偶尔摇摇尾巴,很是惬意。
一群街头混混经过,惊得大黄顿时跳了起来,呲牙咧嘴地将张阿婆护在了身后。
为首的痞子陈三儿见街上行人寥寥甚是郁闷,正打算从自己一直也不怎么去为难的张阿婆身上讨些买酒钱,突然在瞥眼见看到了两个人过来,在认出其中一个是第十家的公子之后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带着一帮兄弟从原路返了回去。
撑着伞的第十歌远远地瞧见了,神色略有一沉:“这个陈三儿,才几日没得教训,竟是又手痒了。”
笑着蹲下身子去摸来迎她的大黄,云姑也道:“我瞧着他也有些本事,只可惜心术不正,否则倒也是个人才。”
“这洛阳城到处都藏龙卧虎的,要出头哪有这么容易。”第十歌仰头看天,一脸感慨,“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祖宗让我一出生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一定会庸碌一生尽享荣华,绝不辜负他们世世代代洒血流汗的辛苦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