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蹙眉,她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欧阳府,漫不经心地对他道:“嗯,你先回去吧。”
“哦,那你去哪里……”第十歌也不多问,但这句话刚出口时,眼前已是一晃,再定睛时眼前的人已经不在了,他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在瞬间的失落后抬眼望天,低声喃喃地将后半句给补了出来,“我陪你好不好?”
他本已不再期待有人回答自己,但那个熟悉的声音却猛地顺着风细细地钻进了耳朵:“我还没上天,不用你陪,回家养伤去。”
一怔之后,他缓缓咧开了嘴,笑得傻里傻气。
天上不知何时已飘起蒙蒙细雨,欧阳府后门的巷子深而窄,几乎寥寂无人,一个披着白色大氅的男子缓缓向巷口走去,脚步轻盈,却不沾染半点水气。
悄无声息地,原本无人的巷子口突然多了一袭清丽的黄衣,手持青瓷花油纸伞的女子细眉微挑,唇角含笑地望着愈来愈近的人,从伞柄尾端垂落的白玉环轻轻晃动着,时而从她垂落的浓墨青丝间划过。
男子倏然停下了脚步,缓缓抬起了头,原本被风帽掩了大半的容颜愈见清晰。
白皙如玉的皮肤下,剑眉浓而不烈,眼眸如星如水,鼻子挺而秀气,双唇似被天然晕染了桃花色,而在雪白大氅下的青衣也似透着山水灵气,无论是五官还是形体,眼前的男子都不染半点风尘,简直有如一副在秋雨中定格的画,精致完美得太不真实。
饶是自以为见过世面云姑,心神也是不由一荡。
没想到这世间竟还有男子能生得这么俊美又不乏飒爽英气,她不由感慨万千,都说云深是魔界第一美男子,但若说他是块冷玉,那眼前的男子便是另一个极端,温润如暖玉。
隔着漫漫雨帘,两人相视半晌,终于还是男子迷茫开口,一派平静:“姑娘可是在挡我的路吗?”
云姑回了神,悠悠一笑:“可能是因为你拿了我的东西。”
毫无迟疑地,男子抬起右手,看了一眼掌心中的玲珑酒壶,向前一递,似乎为了方便她瞧清楚:“是这个吗?”
故人离的奥秘在壶不在酒,见酒壶安然无恙,她心中稍安,微一颔首,浅浅笑道:“多谢你帮忙将它从湖底捞了出来。”
男子目光一滞,也不求证,利落非常地将故人离向她双手捧上,语气惴惴不安:“既然是姑娘的,那便还你。”
碧光一闪,云姑已将故人离收到了袖中,却没有让路的意思,只淡然笑道:“敢觊觎我盘心冢的人,我大都是赶尽杀绝的。”
男子一怔,理解地点了点头,善解人意道:“应该的。”
她也不惊讶他的反应,眸中的笑意却是更深了些:“不过公子容貌倾城,小女子愿放你一马。”
男子的脸上蓦地一红,面上显然有些难为情,但看向她的目光却毫无回避退缩之意:“姑娘过誉了,在下实不敢当,但在下既抢了姑娘的东西,姑娘寻仇也是应该,怎能半途而废?难道对手的容貌为姑娘是否要手下留情的标准之一?”
云姑低眉浅笑,侧身让到了一旁:“以前不是,不过自公子之后便是了。”
男子稍一迟疑,也不多言,抬脚与她擦身而去,只留下诚恳一句:“那就多谢姑娘了,以后有缘再见。”
云姑笑着:“天涯路远,小心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