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从张大仙家出来已经是晌午了，日头虽不毒可着实刺眼，村长叹了口气也没多唠叨，手背在腰后，自顾自地往村委走去，临走前只留了句：“好好干活。”

李强媳妇站在门口一个劲用袖口擦拭眼角溢出的泪，外面天冷，现下突然一出来，迎风流泪的老毛病又犯了，再抬起头时，村长已经走到前头古井旁了，她小心翼翼地收回朝着村委会方向的鞋尖，言语沉重道：“大家都去干活吧！”

“哎——”

不少村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白清悠，随后，一边摇头一边往前走，白白闹腾了一上午，工分没挣着不说还平白无故自找了一顿“担惊受怕”，不知道这阴湿鬼会不会寻上自己。

“你们一个个的，工分还要不要了？真当我这个生产部队长是白瞎的，一个个的什么玩意！”

一听这粗嗓子的咒骂声，大家就知道是李强来找人了，纷纷朝着田埂望去，果不其然，李强正从那快步走来，整张脸阴着，眉头紧蹙使得两只眼睛更凶了，手上的工分本纸页在风中“唰唰”响着。

有人走得快，与李强擦肩而过时，咂巴着嘴巴，话也不挑明，只说：“队长，小黄庄要倒霉了！”

李强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才巡视完村西头回到田野上一看，好家伙，十几个人全没了踪影，农用工具随地乱摆着，不少种子籽被掀刮在泥田上，跟周围人一打听，说是全往张大仙家去了，他也没耽搁就找了过来。

愣了半晌才问道：“啥意思？”

男人也没说话，继续往前走，后头大部队走过来了，李强站在田埂下面的田野空地上给大家让道，看着一群人从面前经过，要么垂头丧气，要么就哭哭啼啼的，等到自家媳妇走近时，他才重新踏上田埂，朝着媳妇使眼色：“咋的，出啥事了？”

“哎……”李强媳妇也开口叹气，见着李强频频皱眉，她考虑了一下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带着无奈眼神的眼睛眨了眨，“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晚上回家再说，现在先干活。”

这欲言又止的话题仿佛无数只小蚂蚁在李强心头挠痒痒，他瞅着张曦走在最后，心想着能不能问出点名堂来，毕竟张曦是村里的万事通，有了这打算，他故意慢下脚步往后退，直到与张曦持平，才开口试探道：“你们一个个咋了？出事了？”

见张婶子没有反应，白清悠扯了一下她的胳膊，小声道：“婶子，婶子……”

一听有人在耳边说话，张曦恍惚的思绪瞬间回了神，目光与李强对视后，满心以为是要被扣工分，连忙抱歉说：“我马上就去干活。”

“不是，”李强摆了摆手，头也跟着轻微摇动了两下，说出了本意：“你们都是从张大仙家出来的？出啥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