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一刻,越宫一年一度的冬至皇室家宴,正式开始。
太极宫内灯火通明,大殿之上的藻井悬浮着九龙吐珠立体雕塑,在四方水晶玉璧的灯光映衬下,那些龙眼仿佛都似活了一般,熠熠生辉。
大殿四方珍珠为帘,范金为柱,来往宫女内侍井然有序,虽有几十人同时行动,上菜,摆碟,奉酒,人人皆是训练有素,行走无声。
最上首主席之位自然是越国帝后,帝后两侧下首,则分别摆了数条沉香木的长桌。
每张沉香木桌之下,都地铺暖盒,内嵌炭火,这些暖盒将整个大殿都捂的春意溶溶,与殿外冰天雪地的景象已然两重天地,白玉地面便是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如此穷极奢华,倒是出乎荼蘼的意料。
荼蘼是跟着越后一行人进的太极宫,与诸女眷妃子们,在内监的带领下纷纷入座。随着大典内一声编钟鸣响,一名司礼太监高唱:“吉时已到,冬至宴始,祭酒仪式开始!”
家宴开始,上首的越皇首先端着金杯起身:“朕先敬三杯酒!这第一杯,朕敬上天,愿老天爷保佑我大越风调雨顺,来年又是丰收瑞年。”
皇帝一杯饮毕,一旁的小太监忙将其金杯再次倒满。
“这第二杯酒,敬在座的诸位,你们都是朕的亲人,越国有今日辉煌,离不开朕的至亲们鼎力相助,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朕是不是好皇帝眼下不敢妄断,但朕的这些骨肉兄弟们,积极国事,为朕分忧,确实都是朕的好帮手,朕的皇后,尽心辅佐,后宫打理的有条不紊,也是贤后,朕的这些儿子们......”说到这里,越皇停了下来,他眼睛往下首一瞟,神情就变了:“老二呢,怎么没来?”
“启奏陛下,康王他近日身体不适,一直在府中养病。”一旁的掌事太监忙凑到皇帝耳边小声道。
但此刻越皇脸色已是不豫,自炎国公主入大越后,他这个二儿子竟一次也未出现在正式场合,分明是刻意躲避婚事,今日冬至宴,竟然又装病不出,实在有失皇家风范。
越皇一扬首喝下第二杯酒,有些生气道:“你们去,派个人把康王给朕叫进宫,今日冬至宴,亲友齐聚,差他一个人像什么话,便算是他躺在床上不能起身,用轿子,抬也给朕抬过来!”
“遵旨!”掌事太监答应着要去,皇帝下首的莫长渊却站起身:“父皇,二弟性子一向倔强,不如还是儿臣去请吧。”
“你?”越皇看向莫长渊,想了想朝他招了招手。
莫长渊走上前,皇帝将手中的金杯递给他:“这些小事不用你去。你代朕敬这第三杯酒,大炎长公主二月后即是朕的儿媳,眼下却还算是远来之客,不可怠慢。这一杯,愿我大越与炎国友谊长存。代朕去敬公主吧!”
“是!”莫长渊接过金杯,众目睽睽之下走到荼蘼这桌,荼蘼缓缓站起身。
两人目光相接,荼蘼心中满是焦急,飞快朝莫长渊使眼色,苏白曾说过,宫廷中的计谋,无非□□迷药,今日宴会,莫长渊酒菜均不应沾,自然就不会入局。
可是莫长渊似乎没有接收到她的意图,端起她桌上的酒壶将自己的金杯斟满。
“公主,敬你!”他朝荼蘼轻轻一笑。
荼蘼大脑飞快运转,随后计上心头,她亦举起酒杯,只带莫长渊杯子碰上来,便假意失手打翻酒水,莫长渊的衣服弄脏了自然要去换,到时再当面对他说一次莫青霜的阴谋,便算是他误会她,起码她该尽的心都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