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这般。”江棱摇头,嘴里塞了个小黄鱼卷,急着说话,快速地嚼完了道:“那可惜了,不得相论一二。”
如钰怕他呛着,将雪梨汁往他面前一推:“婢才疏学浅,实在不知,男君若在,定能与您说上一说。”
江棱一听这话略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兄长怎会喜欢这些?”
此刻站在屋外窗下静听着的江樾,因为这句皱起了眉头。
江樾今日将高瑾从府中抓出来,自己从一众事物中解脱出来,想着已有几日未与弟-弟说上话,今日便早早回府,来探江棱。
回府后直奔东院,在正屋窗前,便听里间说话之声,正好从德行教化之语听到婢女玉如提到自己,当即顿住脚步,抬手拦了见状想要进内通报的丁香,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在丁香略带惊异的目光中,站在弟-弟的窗根底下听起了壁角。
此刻听到仲麟如此低沉的一句,联想到这些时日的相处,江樾觉得实在奇怪,这孩子到底在幽州经历了什么,养出了如今这般多疑多思的性子,偏偏还不与他明言,实在令人不解。
虽说他有意让他多练武艺,强身健体,但也未明令他不许看书,偏偏自那日在山上伤了脚踝后,看着一日更比一日的心志低沉,读书习字也多避着他,这孩子究竟是在想些什么,他如今再不喜他成日居于屋中,闷坏了身体,也不再明言多劝了,兄弟两人,万难才得相聚,何必为了这点小事,生分了情意。
若是有所抱怨,对着见了没几面的婢女也是交浅言深,江棱便不多言了,闷头往嘴里塞着鱼卷,如钰见他吃个点心都吃得这么郁闷,哪里忍心,自然想着拿话来哄他,往屋里扫了一圈,瞥见丁香放在桌案上的一大摞书,头一本便是《左氏春秋》,过去将它拿了来,状似随意地翻开一篇道:“你与他说那些晦涩难懂,缥缈无定之论,他自然不信,不如说说这个,同样的卜卦之道,这里头的事可有趣多了。”
丁香立在外头,一听就知这玉娘子她又要胡说八道了,这可是在男君面前,若说出个好歹了,只怕性命堪忧,往里探头提醒不到,忙要咳嗽一声给个警醒,被江樾一个眼神扫过了,身子一缩再不敢动了。
如钰浑然不觉,翻到了《左传·成公十年》,点了点其中一段,江棱起初还未明白过来,如钰一笑,拿起书卷捧读起来。
晋侯梦大厉……公觉,召桑田巫。巫言如梦。公曰:“何如?”曰:“不食新矣。”。六月丙午,晋侯欲麦,使甸人献麦,馈人为之。召桑田巫,示而杀之。将食,涨,如厕,陷而卒。小臣有晨梦负公以登天,及日中,负晋侯出诸厕,遂以为殉。
翻译过来就是,春秋时晋国有一国君晋成公,一日做了个挺可怕的噩梦,梦中惊醒仍心悸不已,召巫师解梦,手底下的巫师比较二缺,梦言一听,把测算出的他老板活不过今年新麦成熟的事,欢快地和他老板说了,老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等六月新麦成熟的时候,让人将新麦敬献上来,再把这个二缺巫师叫来,对他表示,你看看,不是说我活不到嘛,那这下又怎么说,之后就痛快地把这二缺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