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钰有些讶异刘夫人会问她的意见,依言将目光扫向庄媪,见她庄媪低着的头快垂进胸里,头上露出斑白的发鬓,未语先叹了口气。
庄媪夫妻出的事,满府都是风言风语,赵媪也很给力地带来了消息,如钰自然是知道的。就在江樾将如钰抱回的当晚,前院厨房中传来一声惊叫,惊动黄管事前往查看,只见庄媪手执一把剔骨的尖刀,半幅刀尖淌血,庄媪拿着,浑身颤抖不已,其身前是倒在血泊中的庄叟,血未流尽,弥留之际痛苦□□数声,捂着心口处的血手指着庄叟,喊了一声毒妇,气绝而亡。
庄媪丢弃尖刀,跪在黄管事面前语无伦次的陈情,一会说儿子不是她克死的,一会说是庄叟要杀她,她也不知为何刀就到了她的手里,还捅进了她丈夫的胸膛。
出了人命,兹事体大,黄管事将事情上报给刘夫人,刘夫人命将庄媪看押在柴房,两日未作定夺,今日派人喊来了如钰一见,顺道把桩私案给断了。
如钰一直未曾出声,庄媪抬头,见她样子很是犹豫,本绝望的心又燃起了一丝希望,膝行前爬数步,抓着如钰的衣摆,涕泪交加地道:“求玉娘子开恩,向夫人说些好话,我中年丧子,本就无依无靠,好容易得护军和夫人垂怜,能在府中得一隅之地,求夫人不要将我送官,往后只当是府中留个添柴的婆子,我愿为夫人做牛做马,求夫人饶我一名。”
刘夫人摇头道:“杀人填命,本是正理,虽说你是夫妻二人签的是生契而非死契,但府中出了人命之事,我也不得不秉公处置。”
若是能生,没人想死,庄媪苦求道:“我儿也是投了男君的麾下,死在战场上的,还请夫人看在我儿为护军和男君抛头颅洒热血的份上,饶了我这孤老婆子罢。“
刘夫人冷哼一声:“听听你说的这一番求情的话,半句不言自己的错处,字字句句往自家苦楚,已故之子上带,无非想要挟恩自重,让我看在你死去的儿子份上,饶你这一回。不过庄媪,你家小子具体如何去的,你恐怕还不清楚。”
如钰不忍看待会庄媪脸上会出现的,绝望得有如天塌地陷一般的神情,错开了眼睛,刘夫人接着道:“昨日少瑜同我讲了,你死去的儿子,名叫庄实的那个,名字取得老实,做的事却一点也不老实,为获军功,杀无辜百姓割人头虚报,被长官察出,斩之以正军法。本是怜你二人年老,不忍告之,还留你二人于府中做事,不想惹出这样大一桩事体。”
“什么?我儿......我儿虚报战功?这怎可能呢?”
如钰听了这半天,一直也在犹豫,要不要圣母一把当一回东郭先生,帮着说说求情的话,庄媪可是发现大杨氏私奔的功能性人物,如果她不在了,大杨氏的私奔可能就不会有人发现,私奔不被发现,也不会有那段孽缘一样的婚姻,两人不成婚,大杨氏没有机会泄露江樾的行踪,樾三秒便极有可能将二十五岁的那个坎跨将过去。
从江樾能从成功偷袭齐昌,夺得少帝来看,原著剧情不是不可改变的,如钰有一种预感,江樾极有可能不再像原书中那样,出场英勇盖世无敌,结局潦草猝然身死,若真是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书中的剧情轨迹很可能就会因此出现大的变动,书中其他人物的命运也会随之改变,这很难说是好还是不好最受影响的应该就是江棱了罢,江樾一死,他是继承父兄遗业的一代英主,虽然受些争议,但大节无亏,若江樾不死,他呢?不过活在兄长光辉下的一个普通人罢了。
但若说要她为了江棱的前途间接地害死江樾,她做不到,这般开脑洞便有些越想越复杂了,如钰决定还是回到事情本源,她回想着赵媪对庄媪杀夫事件的回忆,对刘夫人道:“夫人,能否让黄管事来,将当晚的经过再阐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