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妍笑起来极温雅,敛袖掩唇一颦一笑都是最规矩的闺秀风范,又比一般的闺秀多了一份淡然雅致。
林如雪心说多读书的人气质果真是与旁人不同的。虽然官宦世家的小姐都会学习琴棋书画,可毕竟还是为了嫁人做陪衬,博个多才的好名声;可像她姐姐这样挑灯夜半批注研究,将读书写字当成毕生追求的学问,这种人在贵女当众当真是凤毛麟角。
林若菡在屋里缓缓的转了一圈,看看林如雪房里的摆设,顺手从书架上取出□□经翻阅着,随口雅声道:“母亲就等你回来了,你怎么想,入宫的事。”
林如雪靠在精雕木架月洞门上,笑嘻嘻的瞧着姐姐道:“我要是一准不去,咱们家预备谁去?”
林若菡翻书的手指顿了顿,抬头平淡的看着林如雪道:“你若不去我去便是,横竖我在哪里都没什么要紧,只凭父亲母亲安排就是,倒不想让你为难,刚回家来又要入宫,何苦呢。”
“苦倒不苦,就是不想在皇上这棵黄金树上吊死。”林如雪轻声笑着走到林若菡身边,揽着她的手臂娇声道,“姐,我有两年没见你,其实说心里话我觉得你还挺适合入宫,比二姐姐合适多了。”
林若菡对嫁人的态度实在很淡然,她为人规矩端方又不曾对男子有什么念想,只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因而入宫或者嫁给别的人对她来说都无甚关系。
但听妹妹这么说林若菡还是有点好奇,合上书问:“怎么说?”
林如雪了然一笑道:“姐姐的才学早已远远超出闺阁小姐卖弄的范畴却从不将诗词作品流传于外,可见姐姐是不在乎浮名的人。”
“心之所向罢了,管别人说什么。”林若菡微微摇头,对林如雪说的浮名虚利果真并无半点兴趣。
林如雪道:“那是姐姐耐得住寂寞,曲高和寡,这世上能懂姐姐的人就更少了,更何况姐姐的容貌又是顶好,我便想不出适龄男儿哪个能配得上姐姐。”
林如雪这话绝对不是恭维林若菡,鲜卑民风开放又是太后当权,虽然不忌讳个别女子为官可毕竟不曾有什么女科举,若是有,林如雪打包票她姐姐能考个状元回来,跟她比起来苏大小姐那起子人写的诗简直就是文字游戏。
“婚媒之事自有父亲母亲做主,况且我也从未要求什么人懂我。”林若菡在蟠桃雕圆凳上坐下来,神色淡淡,并不因妹妹提到出嫁之事而有半分羞涩赧然。
“这就是了。”林如雪也干脆坐下来,托腮瞧着她姐姐说,“所以说姐姐并非要找那一人白首,也并不在乎与那人是否交心,姐姐你唯独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有个人明明不懂你却要强迫你与他做一对尘世间最庸俗的匹夫匹妇。”
林若菡闻言心中为之一震,这的确就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惆怅,竟没想到年纪小小的妹妹竟能将这种复杂的感觉诉之于口,如此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