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十日,蓝衣少女进了炼丹房,开始炼丹。她使得材料都是魅婀宫中的东西,西王母为了避嫌也不打听这些,只吩咐弟子蓝衣少女要什么,便给她什么。

这样又过去了九日,最后一日蓝衣少女进了炼丹房,出来时手中握着一个小瓷瓶一个小玉萍。她拿着瓷瓶又进了铸造室,在里面呆了三个时辰,也不知做了什么,出来时脸色惨白,行动间微微颤颤,几乎连道都走不动了。西王母急忙给她灌了一打归元金丹,才把她的小命从阎王手里抢回来。

蓝衣少女居然还能笑道:“差不多了。三个时辰之后,你就可以试药啦。”

西王母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道:“我等着呢。”

三个时辰后,蓝衣少女从锻造的熔炉中取出一只尖头箭,西王母侧眼看去,只觉那箭平平无奇,和堆在魅婀宫兵库中的羽箭没什么不同,但这天真地秀所化的神祇还是本能的感到了一丝危险。

蓝衣少女举着箭道:“我已经把毒淬在箭头上,只要见了血,立时发作。你敢不敢试?”

西王母将箭接过来,心道:“我就不信短短几日,她竟真能做到这个地步。”于是点点头,道:“有何不敢?”

她将箭戳在自己左臂上,一缕黑血顺着白皙的手臂滑下来落在地上,西王母心道:“竟然这么快就黑了?这般厉害?”

她闻了闻箭上的味道,只有铁锈般的血腥味,查不出什么端倪。于是化出针囊,拿出一根银针,轻轻沾了一点黑血,大着胆子,舔了一下,顿觉腥臭只为充盈口鼻,直冲脑门,紧跟着一阵天旋地转。蓝衣女子似乎早就料到这一点,不等玄女众人拥上前来,就伸手扶住她。

西王母脸色也变得惨白,面上却透出一抹笑意,赞道:“好得很,真是天才一样的想法。”她说完这句,冲玄女报出一串药名,叫她按方抓药,熬来吃。又令素女在她肩贞、小海、曲池三穴道轮流下针。

她本以为这样必能解毒。谁知药吃下去,针也扎了,仍是没有效力。黑血淅沥不止,且已经带上脓水。西王母疼的脸上出汗,却不肯认输,一连试了数十种药方,却没有一招管用。

她一众弟子急的不行,明明知道解药就在蓝衣少女手中的玉瓶中,却因西王母不肯认输而无路索要。到了晚间,西王母只觉腹中腾起一团厉火,五脏肺腑要给那火灼烧殆尽,仍是盘膝静坐,强行运功压制,咬着牙不肯认输。这样的情况僵持了四天,这一日到了辰时,西王母突然哈哈大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她一跃而起,冲到蓝衣少女面前,一伸手道:“你的药丹呢?给我吧。”

蓝衣少女一怔,随即拿出玉瓶,递到她手中,问道:“你认输了?”

西王母打开瓶子,将丹药磕出,放在口中咽下,才道:“我真是服了你,竟然想出这种办法为难我。我认输了。”

众弟子见比斗出了结果,立刻团团围上来,擦汗的擦汗,把脉的把脉。玄女问道:“娘娘,她要的药都是寻常毒物,炼出来的丹真有这么厉害?”

西王母挥开她们,微笑着向蓝衣少女道:“你的毒虽说叫人料不着,却也算不上不可解,我开的方子,本来是解得开的。”

蓝衣少女颔首叹道:“不错,你第一次开出来的方子就对了,论这药理之术,一百个我也比不上一个西王母。”

玄女道:“那你怎么胜过娘娘的?莫非你做了弊?”

西王母道:“厉害的不是毒丹,乃是淬炼之术。她将毒丹、自己的一分元神和精铁放在淬炼炉中一起炼化成箭头,毒丹中的毒素和元神一起就淬到了那箭头上。箭戳伤我时,毒与元神一起侵入肺腑,我的药方只能解毒,却化消不了她的元神。且元神受解药惊扰,躲入骨血之中,化作附骨之蛆,紧紧纠缠,再难分离。我说的是也不是?”

蓝衣少女点点头,垂下头去低头不语。

西王母道:“这毒只能用和箭头一起在炼化时炼出的丹药解,是也不是?”

蓝衣少女沉默半晌,道:“嗯。说好相斗药理,我却在小道上下功夫,这本是不该。况且你已看破解法,本是我输了,但……但我所求天池之水,实在有大用处,不得已出此下策,我……”她说到这里,心中羞愧,却是没再说下去。

西王母笑道:“赢就赢,输就输,我们以你能否炼出我解不了的毒为赌注,我现在既然解不了你的毒,便是输了。有什么这啊那啊的。那天池水就在外面,你要用多少就去舀多少好了。”

蓝衣少女眼睛一红,连连作揖,口称多谢。

西王母道:“只是有一件事,我们相识多日,老是你呀我呀的叫,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蓝衣少女道:“我叫谢兰幽,谢谢的谢,兰幽桂馥的兰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