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霜怀孕的消息,不知是谁泄露,整个花满楼的姑娘都知晓了这个消息,再后来,客人也知晓了她有了身子,急于撇清与她的关系。茗霜从趋之若鹜的花魁,瞬间无人问津,被福妈妈关在了房中。
福妈妈实在有些气不过,跑去了茗霜的屋子:“你倒是与我老实说说,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何人的?我辛辛苦苦培养了你这么久,你就是如此回报我的吗?”
“福妈妈,我知道错了。”茗霜再虚弱,仍支撑着下了床,跪在福妈妈面前,抓着她的手腕,苦苦哀求,“你就当我鬼迷了心窍,不要再追究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有愧于你的栽培,求妈妈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茗霜知道福妈妈的手段,这个孩子必然是保不住的,可她不能由着他们夺走她肚子里的骨血,那是她唯一与他的联系了。她别过头,不敢正视放在桌上那碗黑呼呼的汤药,若是喝下,她就真的彻底完了。
“这楼里的姑娘,每个我都当是亲生闺女,我也不忍心看着你断送了自己的前途,若这男人当真在意你,就不该让你受这些苦。”福妈妈甩开了她的手,走到桌边,抬手端起了那碗落子汤。
茗霜紧闭着嘴,拼命地摇头,眼神苦苦哀求福妈妈回心转意,她不能喝这碗落子汤,断送这孩子的命,她的手牢牢护着小腹。
她的双手被人用力抓住,一个丫鬟捏住了她的下颚,迫使她张开了嘴,苦涩的汤药从口中灌入,滑入了喉中。她不断的咳嗽,发出呜咽声,汤药从口中溢出。她的下颚被捏得通红,整张脸看起来既狰狞又憔悴,全然没有往昔作为花魁的风光与美貌。
福妈妈将空碗丢给了一个丫鬟:“给我好好看着她。”
福妈妈离开后,她们便松开了对她的钳制,茗霜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她屈着食指,想要抠出落子汤。她狼狈得干呕着,身后的几个丫鬟看在眼里,神色复杂。
茗霜抚着小腹,整个人都像是抽离了精神气,变得极为痛苦,不知是为了这孩子,还是因为自己目前的处境。
距离韩嗣与陆娉大婚,只有一个月了。韩家成了清河镇乃至整个渝州最热闹的地方,每日都有无数商贾上门送礼,祝贺韩大人抱得美人归。
原先因着韩嗣清贫出生,即使是同朝为官,仍或多或少受到排挤。可如今,他们待韩嗣的态度,截然不同。韩嗣成了陆敬山的准女婿,官场上,同僚们对韩嗣都极为客气,这让韩嗣受宠若惊,也明白一切全是仰仗陆敬山背后支持。
平日里,谢衍待在结缘的丹青房里,为上门求姻缘的男女绘丹青。许是因为他不似寻常画师,总安静沉闷的作画,在客人岿然不动地端坐时,他会主动攀谈,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也使得原本沉闷冗长的作画时间,度过起来十分愉快。
令贺云楼意外的是,竟有一些姑娘向她打听起谢衍的事,是否已经定了亲,何方人士,诸如此类的问题,她每日都会经历。
待女子红着脸离开丹青房,贺云楼叩了叩房门。
谢衍见是她来,搁下画笔:“结缘生意如此好,可有考虑给我加工钱?”
贺云楼假装没有听到,走进屋子,在他桌上放了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串的人名,谢衍粗略一看,全是女子,且名字有些熟悉。他疑惑地抬了头:“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