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厨心中纳闷,忙笑道:“兰沚姑娘往日里最是个谦和待人,爱说爱笑的性情,今日这是怎么了?可是厨下有什么怠慢不周之处,惹得袁夫人怪罪了?兰沚姑娘如今是袁夫人跟前的红人,还望能赐教一二才是。”
兰沚将柳眉一挑,冷冷道:“赐教?我可不敢,你们厨下如今这么有势,连谢夫人都敢怠慢,那即便是怠慢了我们夫人,又算什么呢?我们只望不被你赐教便罢了。”
她语声虽轻柔,这话却说得颇重,庖厨如何听不出来,当下面上一僵,讪讪的不好多言。
紫绶本以为兰沚会借势凌越自己之上,如今却听她肯替自家夫人说话,不禁回眸看了看她。恰巧青钺随后跟来,见紫绶与兰沚正站在门口。青钺情知兰沚是袁夫人屋里的近身侍女,只道紫绶与她置气僵持住了,忙上前拉了紫绶,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紫绶恨声道:“方才我来催饭,谁知这班狗眼看人低的厨子,只紧赶着做袁氏和孝廉的饭,却将夫人的晾在一旁,还未开火哩,我实在气不过,便争了几句。”
青钺听得微皱了眉,但见兰沚带来的人多,厨下更是人多势众,自己与紫绶只两个女子,况且如今夫人在府中也不大得势,若是硬争起来,只怕要吃亏,便道:“罢了,夫人找你另有事吩咐,赶紧跟我回去吧。”
紫绶虽心有不甘,却也晓得利害,乖乖地被青钺拉着衣袖要走,却听兰沚在身后唤道:“二位姑娘且慢。”
青钺性情稳重,一向进退有度,听得兰沚声唤,便停步道:“敢问兰沚姑娘还有何事?”礼节周至,态度却略略疏离。
兰沚情知这些时日以来因府中下人势力,谢夫人的日子并不好过,她屋里的人对袁夫人冷淡也是情理之中。
谢舒是孙权的正妻,青钺和紫绶的地位原本在兰沚之上,兰沚上前向二人施了一礼,谦谨道:“二位姑娘在上,厨下怠慢尊夫人,并不是我们夫人的意思,实是下人趋利附势,擅自为之。方才若不是我们夫人派我来厨下督促饭食,偶然听得紫绶姑娘与庖厨争辩,连我都一并被蒙在鼓里懵然不知。这往大了说,乃是为奴为婢欺凌主上,枉顾伦序尊卑。往小了说,厨下虽借此讨好我们夫人,却也是在给我们夫人招祸,今日之事若传到尊夫人的耳里,岂不是要惹得二房不睦么?因此今日于公于私,我都要将此事向二位姑娘澄清。孝廉此刻正在我们夫人阁中用饭,待我回去向孝廉禀明,以求孝廉做主。”
青钺听她一番话说得言辞得当,道义分明,又兼神色恭谨郑重,便也对她多了几许敬重,颌首道:“那便有劳兰沚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