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切长谷部。
原是织田信长的刀,因为被随意赠予自己的臣属从而对原主心怀怨怼,却对召唤自己以人身降世的新主相当忠诚,是刀剑里难得的主命至上刀。
比起能贯穿坚硬的岩石,却不能用于自杀的药研藤四郎,压切长谷部一切均为主服务,他有人的忠诚,刀的冷硬,他是最像刀的人,也是最像人的刀。
一期一振说:“一期生而为人的日子不算长,也不算短,只有两件事情放不下,其一,还没来得及见过自己所有的弟弟就已经沦落成今天的这幅模样,不能说这不是遗憾。”
把粟田口家族的短刀全部集合起来,有数十把,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全部见到的,见不到只能说是遗憾,却不会让他堕落成如此模样。
一期一振跪坐在地上,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恨意,手无意识的摩挲着自己的刀柄,似要随时出鞘。
“其二,把压切长谷部带到审神者身边……是我做过最错的事情。”
那是在不久前的一个冬天,战场已经积雪三尺余厚,本丸内却还是保持着春日深暖的景色,花红柳绿,无处不睦。
审神者的身份是游族的贵族少年,十分爱好一切风雅的事物,饮茶,和歌,樱花,脸上总是带着贵族式优雅而疏离的笑容,他在庭院中大片大片的种植的花朵颜色艳如鲜血,在昏黄暮色中就像对于死亡的不祥预兆,让所有经过庭院的刀剑心头隐约笼上阴霾。
被擦得干净发亮的廊上摆了一张小杌子,上面放着三两盏淡酒,审神者时不时啜饮一口,似笑非笑的模样让所有刀剑敬而远之,不敢上前打扰。
歌仙兼定第三次添盏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主人,这虽然是清酒,可是您身体抱恙,还是不宜多饮。”
“无妨。”
他迟疑着问道:“您是否十分喜欢这些花朵?”
审神者招手,锦簇的花团无风自动,从中自动飞出了一枝开的最胜的花,轻轻落进了歌仙兼定胸前的口袋里:“有何不妥呢,歌仙,看景赏花乃人生乐事啊,心头郁闷,只怕活不了多久,也看不了这么好的景色。”
“我不喜欢椿那种短寿的花朵,”审神者望着庭院中的花海:“我喜欢开的长长久久的花,也想要长长久久的活着,你说,怎么样才能做到呢?”
花香气馥郁的有些古怪,歌仙兼定眼神闪了闪,恍惚道:“成神。”
“哈哈哈,”贵公子以折扇遮面,笑的轻巧:“歌仙可真是爱说笑呢,神有什么好的,他并不高人一等,何况我现在的身份不就是审神者吗?所谓聆听神谕辨神真伪……不过都是被人摆弄的棋子罢了,而我,只不过是想要简单的活下去,说到底,神与人,你与我都是一样的,要不要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呢,歌仙。”
“我已经是您的刀了。”
“你忘了自己不仅是刀,还是人,刀是铁,而人有情。”
歌仙兼定攥紧酒杯:“我对您很忠诚。”
贵族少年合目笑道:“你还是不懂,倘若我取走你的首级,你的刀就断了,命也便没了,可我若是挖掉你的心,你的感情依旧不属于我,只要你还活着,刀随时可能易主,忠诚随时可能会变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