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大了？”宫丞问道。

“我……十一岁……”兰儿的声音小得不能再小，随即手臂被身旁的婉如狠狠地掐了一下。

宫丞没听清兰儿说什么，复又问道：“你多大了？”

“我十三岁！”兰儿这次声音大了不少。按照楚国的规矩，十三岁是入选宫女的最低年龄。临来之前，婉如特意交代兰儿，务必不能说实话，这是她们眼下唯一的出路。

“你家住何方？”宫丞继续问道。

“金江县。”那是兰儿漂落至楚国后第一个落脚之地。昔日船沉入江，兰儿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被江水冲至陌生之地——金江县，虽然此前从未听说过那个地方，可辗转之后却也明了，自己已身处楚国境内。故国危机四伏，想取自己性命之人还在暗处，眼前则是陌生的异国他乡，洪水泛滥，自那时起，兰儿便开始了逃亡之路。

宫丞叹了一口气，金江县，那是楚国这次水患最为严重的地方，不少村庄和镇落被洪水灭顶，如今已是汪洋一片。这小姑娘能从那里逃出来，实属不易。

这次选拔宫女的任务虽然艰难，但比往常简化了诸多环节。按照以前的惯例，是要查祖宗三代的，因为要保证宫女出身良好，家世清白，还要品貌出众。

眼下既然是在灾民里选，只剩下品貌出众这一项硬性标准了。查实家世？那金江县全县覆没，连县衙都不复存在，哪里还能再查？

经过重重选拔，兰儿和婉如最后都成功入选，即日起便被送往楚国的都城——靳阳。

在靳阳城里，经过两个月严格的调理与训导，兰儿等人在一个天色阴沉的午后被送入了楚国的皇宫之中。

兰儿从不知道有一天自己的身份居然会转变得如此巨大，从前是郑国最得宠的九公主，如今却是楚国的宫婢。不过是一场劫难，自那以后，便是天地之差。

内务府的太监守在皇宫门口，将新入选的这批宫女迎了进去。来到皇宫之后，这批姑娘还要接受内务府的训导方能发到各宫去当差。

一路走来，兰儿一心希望自己能与婉如姐姐分在一处，彼此也好有个照应。但天不遂人愿，婉如在这批姑娘中表现最为沉稳得体，做活也细致娴熟，被提前发到了太后所在的慈寿宫。

剩下的姑娘们马上就要分配去处了，兰儿知道，一起入宫的姑娘们都想寻个宝地贵处，一心盼望能在得势的主子跟前有露脸的机会，但自己不想去凑这份热闹，只想寻个清静地方，安然度日罢了。

最终，兰儿被分配至四皇子那里做事。

兰儿不知这楚国的皇子是否像自己的诸位皇兄那般温文尔雅，只期盼对方是个和善之人。如今的自己，已是不得已进了宫，眼下唯有期盼能够找个清净的地方安稳活命，长远的计划则是隐匿一段时日，再找机会出宫，最终重返故土。

兰儿收拾完自己那简单的行李和为数不多的随身物件后，便准备跟随门口的太监一同前去四殿下那里。

门口处，婉如迎面走了过来，拉起兰儿的手，依依不舍地说道：“兰儿，听说你要去四殿下那里了？”

兰儿点了点头，朝婉如姐姐感激地笑了笑，若不是婉如姐姐，自己恐怕早已饿死在逃难的路上了，眼下入宫虽不是良选，但好歹已算保住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