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芊端着药手足无措的站在边上,实是又惊又怕,连眼睛都哭肿了,这会儿见着外祖母来便如找着了主心骨似得,连忙放下药碗,哭着扑了上去:“外祖母,您可来了!”
云家老太太瞧着云氏与唐芊母女情况,心疼的不行,一手搂着外孙女叫着心肝宝贝肉,一手握住了女儿手,眼眶都红了:“我的儿啊,这又怎么了?”
云氏见云老太太,心下亦是稍宽,连精神都觉得好了些,便也低低的叫了一声:“娘......”,话还没落下,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得往下掉,打湿了软缎枕面和被子。
云老太太亲自拿了帕子替她擦泪,见她精神好了些,伸手扶着她靠坐起来,关切的问道:“怎么这就病了?”
到底是亲娘,云氏没想瞒着,先把女儿和一众仆妇给支出去了,然后靠在床上将昨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她这会儿是真个儿觉得自己倒霉——碰上这么个继女,现今反要被人要挟,有苦说不出。
云老太太听她说起云晏风筝的事情原还有些气可见她病成这般模样又是心疼,只得叹了一口气,埋怨她:“你这都做的什么事儿?!”
云氏哭得不行,只哀哀道:“我,我也是没法子呀。女人嫁人便如投胎,我已叫耽搁了,怎好让芊姐儿也跟着受我这苦?我想着,晏哥儿既是喜欢那孽女,对着芊姐儿这亲表妹约莫也不会太讨厌,倒也算是一桩好姻缘。”说到这儿,云氏哭得差点背过气去,呜咽咽的哭着道,“娘,娘,你怎么就叫爹把我嫁了这么一个人家,那么个混人、那么个继女!我这日子真真是再过不下去了,倒不如死了算了.......”
云家老太太见她寻死觅活,险些也落下泪来:云氏这门婚事,她本就不喜欢——那会儿云家老爷官至户部侍郎,颇得太.祖.爷看重,离入阁也只差了半步,而秦仁德却不过只是个同进士,前途堪忧不说,还是个死了原配有女儿的男人,哪里配得上自家才貌双全、自小娇宠的宝贝女儿?
可云家老爷当年承过秦仁德亲爹的大恩,一直想着要报,没曾想故人英年早逝只留了这么一个儿子,秦家这一家子老老小小倒是可怜,这便把女儿许了出去!云家老爷在家里说一不二,云老太太却也插不上嘴,只好抱着女儿哭,眼睁睁的看着宝贝女儿嫁给秦仁德那么一个没出息的混人,去过那苦日子!也正因如此,云氏每每提起这事,云家老太太都要心酸落泪,许多事便也依了她。
云老太太拿了帕子给女儿擦泪,沉吟片刻,倒是应了一句:“你也知道,晏哥儿前几年乡试得了个解元,那会儿才十五岁呢,多难得啊。不知多少人家过来问他亲事,也有不少好人家,可你大嫂都没点头,你知为何?”
云氏气苦,咬着牙道:“大嫂自来心高,是想等晏哥儿明年会试殿试一口气考出个进士,再择名门贵女。”
“可不是,你大嫂心气儿那般高,你觉得她能看得上唐家、看得上芊姐儿?”云老太太叹了口气,又道,“晏哥儿到底是长房嫡长子,我也不好怎样,你若真想把芊姐儿嫁回云家,三房几个哥儿也都是好的,年纪也更般配些,你说是不是?”
云氏手里捏着帕子,只是哭着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