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姝这头虽是得了云氏病重的消息却也懒得去唐家装孝顺女儿,于是特意抽了时间,吩咐人挑些药材叫人送去唐家。她心眼小,再不愿吃亏,叫人挑药材的时候还特意说了:“别捡那些太名贵的,我家那太太素是个节俭人,吃着太贵的东西反倒想得多,更养不好病了。”
王府里的丫鬟婆子最是机灵不过,闻弦而知雅意,立刻就明白过来了:早听说王妃与那云氏关系不好,现今瞧来果是这么回事。既然只是面子情,那么下人挑东西的时候便存了几分小心,特意捡些便宜的、因为保存不当而药效减半的药材,琢磨着理出一张长长的单子,再拿与唐亦姝看。
唐亦姝粗粗瞥了眼便觉满意:光看这单子倒是十分气派,药材多且足,面子上倒也全了,只是里子缺了些。她心里满意却只当什么也不懂的模样,颔首道:“这些我也不大懂,你们倒是费心了。”
管药材库的吴嬷嬷生的面团似的软和,听得唐亦姝的赞,面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一径儿的点头,连连道:“替娘娘您做事,哪里算是费心?”王府的内库分的仔细,几个管事面上虽是一般无二,可深究起来还是能分得出高低的——管钱的厉嬷嬷怎么看都比管药材的吴嬷嬷要来的得用。故而,纵是吴嬷嬷有心想要与新王妃示好,也难得碰上这么个机会,自然更加殷勤。
唐亦姝看了她一眼,见她甚是恭谨,心里有了些想法只是面上不露,点点头便把单子递了回去:“这单子拟的不错,便照着这个送过去吧。”顿了顿又叫人赏了吴嬷嬷银子,嘴里道,“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素是忠心,是该赏一赏。”
吴嬷嬷接了银子,忙不迭的磕头谢恩,心里激动的不行,她是个明白人:王妃赏她不是因为她是府里老人,而是因为她“忠心”——她这做奴婢的,可不得倍加忠心才好。
吴嬷嬷心领神会,感恩戴德的行过礼,这才拿着单子起身离开。
唐亦姝看着对方的背影却又重新琢磨起昨日没想好的事情:她已是晋王妃,若要管事,自然不能只把眼睛局限在自己身边这些个丫鬟婆子身上,反而是要放眼整个晋王府——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前是陈嬷嬷管家,还不知安插了多少心腹,现今可得一个个的整顿了才好。如此,才能算是真正的当家做主,令行禁止。
只是,她虽是唐府嫡长女可云氏原就没打算教她什么管家理事的本领,许多事只能边想边琢磨,慢慢学习完善。这会儿想到这里却又明白过来:拉拔身边几个人不过是小打小闹,还得想法子寻机把府上的人叫到在一起,统一安排发落.......至于她陪嫁来的那些人里说不得还有云氏安下的钉子,而王府这头又是初来乍到不甚清楚,还得再看看,摸个底,好好琢磨一番才是。
唐亦姝想得仔细,转头又寻了纸笔把几个重要点记下,准备寻个好时机,找个由头把府上的人事整顿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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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亦姝这头装孝顺女儿,只叫了人去挑药材送去,偏云家老太太这做亲娘的听了消息却是急的坐不住,立时便叫人备了车去唐家看女儿。
云家老太太膝下只二子一女,心里自然也是极疼云氏这女儿的,又因女儿婚姻不得意,倒是更着紧些,这会儿听说女儿病了,如何能不急?她这头下了车,连扶都不必人扶,脚下不停的入了内院,才进屋子便闻到了那暖暖的药味,心下不免一窒。
再往里走,便能见着榻上的云氏,她正躺着,身上搭着一条锦被,白净秀美的面上显出红肿,眼下发青,连药也喝不了多少,几乎是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