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去老侯爷那里,就迎头逢上了二房的公子陈孟贤,陈孟贤坐在赏雪亭中和一个身着墨色绸缎长袍的人下棋,那人面色端正,倒像是朝臣。
吴玉萱看了看亭中的人,便迈着步子往老侯爷那里走。朱京华弓着高瘦的身子跟了上去,眉毛微微一皱。前些日子她和二房的一儿一女倒是挺亲厚的,如今怎么……
玉萱微微侧头,伸手抚平朱京华的眉,笑道:“莫要再皱了,本来脸就生的阴沉,这一皱就更吓人了。陈孟贤是二房的公子,又常年在吴郡,如今回来了自然要跟府内外的熟人叙叙旧,我啊,还惦记着老侯爷那里的爆肚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赏雪亭,吴玉萱正要进水榭,就迎头撞见了陈孟昭。
陈孟昭立在水榭的一端,看到她过来,那入鬓的长眉便微微的皱着,本就冷淡的眉目,看着就益发的冷冽了些。
她不想跟二房的人打招呼,这下可好,人家未来丞相也是对她极不待见啊。
看到她站在水榭那头,对自己上下打量,陈孟昭微微抿了抿嘴唇,朝一侧的小兵低低道:“你先去吧,我一会就到。”
风又起,卷起了地上的厚雪,陈孟昭忙抬袖遮住了太阳穴。
玉萱小步跑过去,将身上的狐裘直接罩在了他的头上,喷嚏连天问道:“大公子,可莫要被风吹了,这头疾最忌讳冬风呢。”
陈孟昭将头上的狐裘取下来,垂首看了看手里的狐裘,又抬眸睨了一眼喷嚏连天的吴玉萱,眉头皱的更紧了些。吴玉萱见他眉头微皱,又看到他发髻被自己的狐裘弄得凌乱,不由的低下了头,拍个马屁还拍在了马蹄子上。
陈孟昭抬手理了一下乱发,冷着脸将狐裘按到了她手里,冷冷道:“风大,穿上。”
玉萱将狐裘围在身上,抿唇偷偷的打量他一眼,身材高大,眼神冷冽的像一把宽刀,她像是个快要被切的糯米团子一般。他半天不说一句话,她咽了咽口水,觉得气氛有点儿尴尬。
玉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侧身朝他搭话道:“方才,我路过赏雪亭,看到陈孟贤跟一人下棋,若是没猜错,那人就是城北的光禄大夫顾明哲呢。”
陈孟昭眼睛盯着前方,淡淡道:“嗯。”
玉萱抿住嘴唇,今天的点儿真背,怎么就真的就是顾明哲呢?!气氛比刚才还要尴尬。
玉萱抬头看了看他高大的身子,想起弹琴指法的问题,便快步走到他跟前,伸出小肉胳膊拦住他,明朗笑道:“大公子……恩……今儿个张乐师说让我去找城北的光禄大夫练琴,可是我跟他又不熟,我想问你会不会弹琴,可否指点一下我的指法?我保证会认认真真学习,绝对不走神。”
陈孟昭垂首盯着她,眉头微微皱在一起,半晌,伸手指了指后面的赏雪亭,冷淡道:“县主,您方才还直呼光禄大夫为顾明哲,又怎会不熟?!若论不熟,应当是与我不熟,告辞!”
玉萱觉得风刮的脸,有点儿疼。
上辈子在费亭侯府,她便与他不亲厚,甚至搓弄府里的姐们欺负他,在他心底,或者她就是居心不良。
玉萱呶着嘴,眼睛讪讪的上瞟,可怜巴巴道:“是张乐师说城北的光禄大夫叫顾明哲,我是胡乱一猜,没想竟真的是那光禄大夫……”顿了顿又道:“我是听婆子们说你琴弹的好听,才想着让你指点一下……”
陈孟昭垂首打量她半晌,叹了一口气,却依旧皱眉道:“罢了,待下了私塾,你过来便是了。”
玉萱走到半路时,微微转头,看到他一身暗青色锦衣,立在茫茫白雪中,眉目冷冽,气质卓绝。脑中突然浮现出老侯爷说的事情,在众人眼里他既不详又薄情,可是她却感觉到了他骨子里的孤寂与无助。
细碎的雪被风吹下来,落到她的衣领子里,冰凉冰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