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胭脂红石榴,纨绔中的老纨绔

长春宫主殿的卧房内,只有孟婉柔和奉了自家老娘懿旨被迫留下来的司徒皓,两个人坐在金丝楠木榻上,各自占据了木榻的半壁江山,没有执手相看泪眼,却无语凝噎。

司徒皓又是翻白眼又是敲桌子,瞟了一眼对面老神在在,可明显思维不在线的孟婉柔,顺势往后一躺,两只胳膊垫在脑后枕在靠枕上,双腿笔直交叠,一只脚丫子左右乱摆,懒散的眯了眯眼睛,没心没肺的说:

“看你那点出息,这也叫个事儿?那脸愁的跟薄皮大馅儿十八个褶儿的丑包子似的;也就是讲几个故事,糊弄糊弄七天就过去了”

然后又甩了甩腰上的玉佩,语气哀怨的像个深闺怨妇:“倒是朕一想到剩下的七天要整宿整宿的对着你这张跟谁欠了你一屁股银子表情的死鱼脸,心里怎么就那么难受呢?朕呐,很可能是母后她老人家捡来的,你看看今天这事儿,她对你可比朕这个亲生儿子好多了”

孟婉柔这个时候却在心里面认真的琢磨另一件事,所以连个白眼儿也懒得翻给司徒皓,木木地站起身来,心不在焉的说:“表哥日理万机,还是不要留在这儿看臣妾这张死鱼脸,臣妾虽然是个女子,后宫不能干政,但是臣妾还是能在别的地方为表哥分忧解难,所以讲故事的事情就不劳表哥费心了,晚上臣妾讲给表哥听。”

“别,可千万别!你讲的故事要是像上次那个什么书生姑娘那样儿的,还不把朕的隔夜饭都恶心得吐出来?你可别琢磨着怎么荼毒朕的耳朵了,朕呐,就是个爹没有娘不爱的可怜货啊,这一天天正经事情一大堆还要劳神给表妹讲故事,真是可怜啊!”司徒皓躺在榻上假的不能再假的自怨自艾,演的兴致勃勃。

孟婉柔真是听不下去这个二货卖惨,你爹要还是有,还有你这个不靠谱的家伙什么事?老娘还至于天天跟你这个糟心玩意儿费口舌?至于被那些闲鬼们折磨的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至于已经开始费着脑子琢磨怎么借着讲故事这个茬让自己去一次护国寺,向住持大师讨个解决的办法?

相公糟心老不好,多半是贱的,打一顿就好了,可是现在自己打不了这个糟心相公。

孟婉柔还没来得及发挥她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口才,再说些别的撵人的话,门口就响起了牌九的禀报声。

牌九在门外有些摸不清楚现在里面这两位不好惹的祖宗在里面究竟是怎么个情况,是妖精打架还是嘴上打架还是动手打架。

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颇有些即将上刀山下油锅的架势喊道:“陛下,安王爷从封地专程派人送来了两车岭南的胭脂红石榴,人现在还在养心殿外等着回话呢。”

里面的司徒皓一听到牌九那颤抖到有些走调的禀报声,顿时玉佩也不摇了,脚丫子也不抖了,眼睛唰地就睁开,一咕噜爬起来,这回也不用孟婉柔下什么逐客令了,火燎屁股似的就要往养心殿去。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良心发现想起来这里还坐着那么个便宜表妹,于是转过身来,很是敷衍的挥了挥手:“表妹不用送了,安王叔恰好派人送石榴来,表妹今儿运气好,除了母后朕给你头一份,算是今天你晕过去,朕给你的慰问品,你今年一进宫就收到安王叔的石榴,就偷着可劲儿乐吧。”

然后就很大爷的跟闻见了肉味的野狗一样,呼啦啦带着一堆装点门面的宫女太监朝养心殿飞奔而去,这回也不在乎正午太阳所给予的热情和午膳有没有吃这个严肃性的问题了,因此他也并没有看到身后的孟婉柔一脸好像便秘了的诡异表情。

说起安王这个人,也是个挺传奇的人物,若说司徒皓曾经是京城里走鸡逗狗,吃喝玩乐的皇室小纨绔,那他就是大业朝至今都赫赫有名走鸡逗狗,吃喝玩乐的皇室老纨绔,还是甩了司徒皓不知道多少条街的老纨绔。

可以这样来形容两个人的纨绔程度,这位先皇同父异母的兄弟,过得是阳春白雪一样的纨绔生活,人家在走鸡逗狗吃喝玩乐上,玩的是极致,直接开赌场开青楼开饭馆,把自己多年积累的经验直接转化为有形财产,银子排着队的往口袋里飞;而司徒皓就是那个下里巴人,只知道把腰包里的银子往外掏,地道的散财童子,所以这根本就是比都没法比的两个纨绔。

司徒皓没有当太子之前最喜欢和这位安王叔混在一起,为什么?人家会玩呀,安王是混混界的老大,司徒皓就是后面那个星星眼的小弟。

但是太后不太喜欢这个安王,可因为安王有自己的封地,平日里也不怎么涉足朝堂上的事情,加之每年和司徒皓玩在一起的日子也不多,所以太后对他们俩的玩乐友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