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宣胸中油然而生一股义气,她郑重道:“妾身此生,必与陛下相濡以沫、甘苦与共。”
她虽年幼,满脸稚气,这一番话却是掷地有声。赵郢心中一震,面上浮了一个淡淡的笑,看来这个高家亲手打造的陶瓷娃娃,并不如他看似那般脆弱易碎。
他轻声道:“好。”
另一厢边,与未央宫遥遥东对的长乐宫中,云姜与阿若用着太后恩赐的喜宴。
宫人平日的吃食皆清汤寡水,并不见多美味,只图饱腹。今这大婚喜宴不仅美味,还有她们不多吃的荤腥,是以阿若吃得满脸红光,十分高兴。
阿若抬著,却见云姜只扒拉着一点点素菜,半天亦不见入嘴,她问道:“你怎么不吃?这些可不常吃到。”
云姜闻言勉力一笑,她随意寻着借口道:“我今日不饿。”
阿若见她眼中有些落寞,想及她与陛下的私情,心中了然。她取过手帕擦拭手嘴道:“你是看陛下大婚,心里不高兴了吧。”
“你莫胡说,我没有不高兴。”云姜忙摆手,她向四周张望着,这样的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去,添油加醋地在太后殿下面前说去,她不死亦会脱一层皮。
阿若啧声,打趣道:“那你这副伤神落寞的样子做给谁看。”
云姜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担心道:“真这般明显吗?”
阿若亲昵地抚了抚她的秀发,道:“若陛下看到你方才的样子,指不定多心疼。”
“陛下……今日在未央宫亦看我了,我怕他不高兴,便作出喜气的模样来。他今日大婚,我不想扫了他兴致,让他觉着我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她心中爱慕赵郢,虽知道他会迎娶皇后,日后更有三宫六院,自己不过是一小小卑微的女官,实在没什么可拈酸的。但说实在的,哪个女子不期盼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爱情,而她亦不例外。心中存了些痴念,便生了许许多多情愫。
“傻妹妹,陛下现在一颗心都在你这。且皇后只是个小童女,能当什么事,等你受了册封,陛下还不日日来见你陪你。容人雅量,大度无妒那是皇后、是正妻的事,你只需抓住陛下的心,尽心侍奉陛下,便是尽了做妃妾的本分。”阿若道,“这男人啊,都一个样。好面子又多情,你这般作出大度样子,指不定陛下觉着你是真的高兴,反倒损了他心里的面子。”
“这……还有这样的道理?”云姜听得目瞪口呆,不是说历代帝皇都盼着后宫妃妾个个大度和气、和睦相处吗?
阿若点点头,“陛下虽贵为天子,但始终亦是一个男子,但凡男子都这样。”
“那我今日那样,竟是错了……”云姜喃喃道。赵郢迎娶出身高贵的皇后,而尚未对自己有所册封,她确实心中酸涩,但当时一心只向着赵郢,只消赵郢高兴,她便得了最大的幸福。却忘却了他亦需知道自己心中爱重他,这才没有隔阂,两心贴近。
阿若摊手笑道:“亡羊补牢,未为晚也。待陛下再召见你时,你俩脸贴着脸,心贴着心那样说话时,稍稍露些吃味口风,给了他大脸面,陛下自然更对你上心了。”
云姜恍然大悟,正欲再向阿若讨教一二时,门外传来黄门的轻细声音:“朱姊姊,陛下诏您到温室殿。”
云姜一愣,这大婚之日传她……她木木地望了阿若一眼,阿若忙答应着那黄门,推搡着云姜去换身衣裳,道:“你看吧,陛下一刻都舍不下你,记得说些温存贴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