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郁轻轻执她的手,望着不远处游嬉的幼子,眼中脉脉温情。还有四年,便能团聚了。
在花丛中的赵弼追不上蝴蝶,却眼尖发现了树上的蝉,嚷嚷着让內侍帮他粘下来玩。內侍举杆扑粘到一只,赵弼紧紧捏在手中恐它飞走,想去给父王母后看,却不知那只蝉在他的手劲下早已一命呜呼。其余在高树上的蝉依然鸣叫不休,似在惋惜兄弟的性命,又似在欢呼自身破土。
此时,远在十昌里的赵襄,只觉得这些蝉鸣真的是烦人得很啊。
他正在读着一卷书,耳边尽是聒噪的蝉鸣,他心中燥闷,额间青筋突突直跳,捂耳叫道:“吵死了!”
小丁正给他研墨,见他那般叫唤,便道:“奴才去帮您粘了那些蝉罢。”说着便去寻了个长杆子来,垒上粘丸,便在树下使劲地戳捕,只是粘丸总是掉下,蝉也没有粘到一二。
赵襄撑首,从窗子内望出去,只见小丁上蹿下跳地十分劳累无用,蝉声依旧喧闹。他负手踱出院中,示意小丁将杆子给他,他双手举着杆子,仰头在树间寻找恼人的蝉。
好不容易看见了一只,看准用力一扑,却是个空。来回几次,他只觉双臂酸软,汗流浃背。
如镜在屋外归来,见他二人举杆捕蝉,厉色道:“何不在屋中读书?”
“先生,院中的蝉声太吵,我无法静心专注,才出来要粘走它们。”赵襄丢下杆子见礼,无奈道:“只是我和小丁怎么也粘不到。”
如镜捋须一笑,伸手示意,道:“拿杆子来。”
赵襄拾起那柄长杆交给如镜,只见如镜垒了五六个粘丸,拿着竟未掉下,已然是厉害的了。他在树下站定如松,身躯坚定纹丝不动,胳膊举杆亦无丝毫颤抖,捕蝉犹如在地上拾物一般容易,不一会儿,便粘下了好些来,院中霎时安静不少。
“先生竟捕了如此多。”小丁数着那些蝉,流露出惊讶之色。
赵襄亦觉得吃惊,如镜竟有如此出色的捕蝉功夫。他忙问道:“先生,您可是有什么妙法?”
如镜笑道:“老夫捕蝉三月后,便能垒二丸不倒,蝉亦可粘到;五六个月后便能垒三四丸不倒,蝉基本不可逃脱;如今能垒五六丸不倒,捕蝉便如拾物一般易如反掌。”他拍拍赵襄手臂道:“捕蝉先要练站功与臂力。站,要如这树桩一般纹丝不动,臂,要有力有定,不可颤抖。而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专心致志。天地宽广,万物浮华繁杂,而老夫捕蝉时眼只见蝉之翅翼,耳只闻蝉声翕动,如此专心如一,全神贯注,技艺不就手到擒来吗?”
赵襄忽而脸上羞红,如镜以捕蝉之说暗说他读书不够专心致志,他很是惭愧,道:“学生知错了。”
如镜见他明白事理,便抬手轻抚他脑袋。他梳了总角,显得甚是俊朗可爱,如镜道:“专心致志地学习,日积月累地练习,方能使学问技艺通达,而至得心应手。若心有旁骛,书不入目,蝉声却入耳,则无事可成,无技可通。”
赵襄听后敛容肃立,朝如镜一拜,道:“学生受教。”
这时,意巧从屋中出来,见地上有许多蝉,便道:“阿爹,怎会有这般多蝉?”
“阿爹粘给你玩的。”如镜一把将她抱起,捏了捏她鼻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