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

南北望 小红柚 1831 字 9个月前

皇帝居于上座,身侧则是生母帝太后,右贵嫔左贵嫔等居于东下座,宗亲贵眷则居于西下座。群臣举杯同贺,一时间觥筹交错,好不愉悦。

望着正为羊献容切肉的刘曜,帝太后眯起眼睛,轻笑道:“都说永明成亲后改了脾性,哀家听着不信,如今一瞧,果真是有几分柔情样子。依哀家之见,皇帝就应该缓缓允诺,这么快应下了赐婚,也太便宜永明了。”

皇帝朗声大笑,调侃道:“为了求朕赐婚,永明把他私藏的那柄青龙玉剑璏都送给了朕。拿人的手短,瞧他猴急的样子,朕也于心不忍。”

宫妃们顺着二人拈帕浅笑,群臣也随着打趣揶揄。刘曜端起酒杯,唇角含笑,牵着羊献容一并祝酒:“臣弟(臣妇)祝陛下万寿无疆,圣体康泰。”

“好!”皇帝将小樽里的薄酒一饮而尽,扫了扫兴致盎然的刘曜,他挑眉一笑:“难得见你这样好兴致,既然祝酒,岂能只挑一句漂亮话说。”

刘曜冲羊献容眨巴下眼睛,复而举杯一揖:“这第二杯,则谢陛下快快赐婚之恩,没让臣弟等个一年半载,实属大幸。”

众人或多或少都泛起了深深的笑意,帝太后嘴角一扬,啐骂一句:“这小子,真是一句也说不得。”

皇帝笑的最为畅快:“看来朕真是牵了桩好姻缘。”

刘娥附和一笑,眉眼如画:“可不是,陛下真是比天上的月老还要神明。”

酒过三巡,夜已入深。帝太后上了年岁,渐渐有些疲乏,说了几句,便先行摆驾回宫。

一阵恭送声后,昭阳殿内重回歌舞升平。乐工弹着竖箜篌,击着钟鼓,十指触弦,声色泠然,如昆仑玉碎,芙蓉泣露。

舞女脚踏兽皮小靴,两足交叉,左手掐腰,右手擎起。鼓点愈快,她们旋转愈急,水蓝色的裙摆飘若云霞,左旋右转不知疲惫。胡舞稳健,绚烂奔放,惹得年轻的皇子拍手叫好。

刘娥剥着葡萄紫色的外衣,露出晶莹剔透的青色果肉,用小叉细心夹着,送进皇帝的口中。她伺候着皇帝,还不忘瞟着坐在西侧的一对璧人,微微侧目,不显山露水,却已是不知滋味。

羊献容帮刘胤剔着羊蹄上的筋肉,刘曜则笑吟吟地望着妻子,时不时地拢着她低垂的额发。一来一往,亲近自然,比起刘娥小心翼翼地服侍圣上,来得亲昵贴近的多。

刘娥轻横秀眉,睥睨一二,眸中的笑意有些微冷,她复而回缓神色,望向羊献容;“这箜篌咿咿呀呀弹的越发没劲了。久闻中山王妃精通乐理,趁着圣上寿诞,不如你轻弹箜篌,为陛下奏曲助兴?”

“爱妃的提议甚好。”皇帝将目光转向西座的羊献容,浑厚的声色里透着一丝期待:“乐工的箜篌确实听厌了,朕便向永明借个人,弹奏一首别开生面的曲子。”

刘汉的箜篌皆为竖箜篌,与中原的奏法颇为不同。即使有着乐理底子,效仿殿中乐工,也只能勉强弹奏,难以翻出新的花样。

众人的双目皆挂着一丝看戏的神色。中山王妃原为中原皇后,哪里会弹什么胡曲?若在皇帝面前弹奏南地之乐,那就是思念故国,对圣上对刘汉怀着不敬不尊之心。

刘曜眉头紧锁,正欲开口,便见刘娥红唇微阖,对着圣上娇娇一笑:“陛下,箜篌之声太过单调,不如再加一味玉笛,澄澈明净。”

只见她目光沉沉,玻璃珠似得黑眸,映着一个深青色的影子。

那公子矜贵如玉,正是大晋皇帝。不,如今是会稽郡公的司马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