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

南北望 小红柚 1755 字 11个月前

钱稚言扯了一口鸡腿肉,随即冷哼一声:“钱汐那个驴脾气,哪家的姑娘受得住!”他愤愤转身,谁知用力太猛,屁股上的疤痕一下撕扯开来。他长嚎一声,一个踉跄却又撞到了紧随其后的小厮。

钱稚言含着眼泪一路蹦到床边,火辣辣的屁股折磨的他苦不堪言。他双手撑着床沿,喘了半晌粗气,方才咬牙切齿道:“成事不足的东西,还不快出去牵马!”

小厮欲哭无泪:“这可万万使不得!您都疼成这样了,骑马无异于坐在钉板上啊。”

钱稚言翻出刚裁剪的白色绒衫,正对着镜子比划。听见小厮唯唯诺诺的声响,他扭头怒吼道:“磨叽什么,还不快去!误了良时,小心我把你的屁股抽成一朵大红花!”

小厮连忙“哎”下,拔腿就跑,远离是非之地。

钱二郎把自己褪个干净,一阵龇牙咧嘴后,这新衣可算是穿戴上了。他正正衣襟,瞧着铜镜里的清峻郎君,笑得春风快意。

市坊里最为热闹的便是安陵街。

上元节,街头街尾拥满了人潮人海。小贩支着摊位,翻着花样叫嚷比价;小娘们提灯走街,脆生生的娇笑惹人侧目;孩童们穿着大红福衫,眼馋着热腾腾的烤甘薯。

金风玉露,踏雪庆春,好一场人间喜宴。

钱汐喜欢热闹,却不喜前拥后簇。游街赏灯乃是愉悦之事,叫上一干小娘随行,碰见心思活泛的,免不了暗中揉捏。府中的丫鬟又都是乡野出身,买物件,打谜语,哪是她们知道的东西。傅柳荟不许钱汐独身出门,往年都是钱稚言随行其后,二人话不投机半句多,总是乘兴而出骂咧咧地回来。

钱汐吸取教训,痛定思痛,决计抛弃自家二哥,带着隅安逍遥畅快。傅柳荟问起,她便说自个儿约了苏家三娘,申时四刻于肴淮居相见。傅柳荟虽不放心,但钱汐说的有鼻子有眼,再加上隅安跟随,她思忖片刻,最终仍是放虎归山。

隅安喝着瓷碗里软捏捏的浮圆子,贝齿轻轻一咬,红彤彤的山楂馅霎时滴在舌尖,酸甜爽口。坐在对面的钱汐捧着瓷碗闷头扒筷,风卷残云后,只剩下米酒孤单地漾在碗里。

隅安咬着筷子,笑眯眯地把半碗圆子推到钱汐面前。小丫头也不推辞,吃了一两个,便被唢呐锣鼓的笑闹声勾去了魂。她停筷起身,忙拉着隅安挤到前头凑凑热闹。

挤挤攘攘的人群中硬是留出一条窄道,定睛一瞧,原来楼下正耍着龙灯。

这戏班子声势浩大,舞狮舞龙应有尽有。两头毛头狮子具是金脸红身,一人为头,四人为身,有文武之别。文狮格外娇憨,抖毛打滚,甚是温顺。武狮活跃凶猛,五人相叠,顶球翻腾,惹来阵阵叫好。

这戏耍的精彩,老少妇孺皆乌泱泱地挤在两旁,伸着脖子只盼多瞧上几眼。肴淮居上的食客则得闲的多,搬着圆墩坐在阁楼之上好不愉悦。楼下的人虽然艳羡,倒也没法,谁让肴淮居价格不怎公道呢。

“有人撒银瓜子了!”不知谁高声惊呼,大家依着声响纷纷朝阁楼望去。只见红衣小娘一手捏着钱袋,一手撒着银瓜子,口中满是骄纵:“舞狮子的,能朝这边稍稍挪一下吗?我歪着脖子看,真是难受极了。”

“差不多就行了,马上还要买天灯呢。”绯衫小娘笑颜而对,冬衣里的身段颇为窈窕,她声色朗朗,不比江南女子的温声细语,颇有几分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