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见无因见,拼了终难拼。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苍煜魔君与他的父君幽冥魔君不光样子极为相似,就连性情也相像得可怕。如此情痴,对魔界之主是祸非福啊。”
“您是怕苍煜魔君同样步上幽冥魔君的后尘?”
女宿魔将哼了一声,咬牙道:“想当年幽冥魔君修为何其高深,那辉耀圣君就算是把自己自爆个七八次也未必伤得了魔君。她不过是仗着……魔君爱她……”她望着那死寂无声的天远殿,摇头再叹了一声。“冤孽,都是冤孽啊……”
一百年后的分割线
陆苍苍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梦境,她有时会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有时候又会听到一些完全陌生的声音在同那个熟悉的声音回话,她刚开始的时候觉得他们神烦,扰人清梦,可到了后来,她又开始期待起那些声音了。
不知怎么的,她仿佛是被困在了梦境之中,无论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只有黑暗,只有寂静,只有那些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最为熟悉的东西陪着她。她疑心自己还是躺在那个雪白的病房中,系统、程天赐和余修平都是她昏睡时做的一个梦,但是为什么在梦里受的伤会那么痛?她有些迷糊了。值得庆幸的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一直没有消失,即使有时候会间隔上很长时间,但她总是能在睡得快要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渐渐的,陆苍苍感知到了自己的手臂、双腿、然后是身躯……曾经遭受重创的胸口已经不再痛了。
终于有一天,陆苍苍醒了过来。她艰难地控制着手脚,光是让自己坐起来就花了整整一盏茶的功夫。陆苍苍把嘴里的糖珠子用舌头拨到一边去,疑惑地说道:“我是不是变成生锈的机器人了?”
她嘟着嘴打量自己身上穿的那件雪白宽大的纱衣,心里骂道是哪个缺心眼给她穿了一身白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寿衣呢!不过这个糖珠子还是挺好吃的嘛。她品尝着糖珠子甜甜的味道,两排雪白的牙齿“咔嚓”一声将糖珠子咬成了几块,含在嘴里慢慢融化,为冰冷的身体带来几股舒服的暖流。
她下了床,发现自己并不在余修平的松云洞里,而是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这个房间很大很空,她的床被放置在最中间的位置,其他地方挂着飘逸的雪色纱帐和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帘,确实是美轮美奂,可是为什么全是白色,她最讨厌的白色!陆苍苍觉得自己被满房间的白色辣到了眼睛,赶紧踩进自己的小荷花鞋子跑了出去。
一片粉色的雪花飘飘荡荡从天空落下,陆苍苍眨巴着眼睛伸出手,那片粉色的雪花在她掌心里融化成一滩冷冷的粉色的水渍。粉色的雪啊……她抬起头,无数粉色的雪花正从天空中粉色的云层中坠落,而本该是蓝色的天空却是黑沉沉一片,那不是夜晚的黑暗,而是一种泛着光芒的黑色天空。
我还是在做梦吗?她左右环视了一圈,满目都是奇异陌生的风景。泛着玉质光芒的黑树,火焰燃烧一般的花丛,张牙舞爪的建筑,就好像是另一个世界。陆苍苍提起那长长的被她拖拽了一地的裙摆,跨上游廊继续往前。她走了几步,耳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心中一悚,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人,赶紧闪身躲进一根雕刻着黑龙的雪白柱子后面。她摒住呼吸等待着那个脚步声从她藏身的柱子前面走了过去,又等了几息,方才悄悄地探出一个脑袋暗中观察。
那个人身穿着一身华贵的缁色长袍,镶嵌着红翡的腰带勾勒出一截劲瘦有力的修长腰身,一头丝绸般的长发中挑出几缕发丝用了一根与长袍同色系的发带束在后脑,正中用了一枚金色龙纹固定。
光看背影的话倒是个大美人呢。陆苍苍歪了歪头,没防住自己发尾竟然坠了一串粉红色的水晶铃铛,她这么一动,这些小铃铛就叮叮当当地撞到了一起,发出了清脆的括弧特别引人瞩目反括弧的响动。
她来不及看清那个人转过来的面容,惊叫了一声拔腿就跑。
“苍苍!”
诶,这个声音……陆苍苍脚步一缓,立刻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那个人的手紧紧抓住。那个人拽着陆苍苍的手腕往后一拉,陆苍苍被这股力道拉得像只小陀螺似的转了个圈,雪白的裙摆宛如芙蓉花一般在脚下绽开,她满脸惊慌地跌入那个人的怀中,发尾的小铃铛随即发出一阵更加细密的撞击声。
“我的苍苍……”他宛如叹息一般念着陆苍苍的名字,手掌小心翼翼地拂过她色泽红润的脸颊,眼中倾泻出深入骨髓的相思与寂寞。
陆苍苍压低眉毛注视着头顶那张俊美到让她呼吸一滞的容颜,带着点疑惑凝视他那双让她感到亲切和熟悉的桃花眼,天真又无辜地问道:“你是谁啊?”
那个人动作一顿,眼中犹如暴雨前的天空,雷云翻涌,风声呼啸,这让陆苍苍既觉得他很可怕,可是心里又无端端地生出了一点同情。这时候她才注意到他握着她手腕的手指一直在颤抖着,似乎拿不定该用什么样的力道拉住她,怕握得紧了弄疼了她,又怕握得松了让她逃走。
那个人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就好像已经生疏到忘记自己还有这个表情一般:“没关系,苍苍,你能醒来已经很好了。我早知道融魂术很可能会抹消你以前的记忆,没关系,只要你回来就好。”他抬起手抚了抚陆苍苍竖成机翼形状的耳朵,脸上的笑容自然了一些。“耳朵怎么是这样?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陆苍苍拧起眉看他半晌,踌躇着问道:“你的声音和眼睛都好像余修平啊,你是不是他的亲戚,他在哪里呀?”
“……”他脸上的笑容又僵硬了,浓碧的双眸中径直跳出一团怒火。
“!!!”陆苍苍以她猫儿的灵敏第六感察觉出眼前的这个男人生气了,有心想要跑吧,手腕还在人家掌心里呢,怎么跑得掉?只好瞪大了眼睛满怀警惕地看着那个男人,尾巴竖得笔直。
“余,苍,苍。”他咬牙切齿地念出她的名字,将每个字都放在牙关里磨成两半。一根麻绳自这个人的袖中飞出,利索地困住陆苍苍的手腕和脚腕,将她吊在了游廊的屋檐下。那人冷笑道(这个笑倒是非常自然、非常……可怕):“我们来好好地回忆一下,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