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段,就已经是一副人烟浩穰的样子了。她虽说工作还没有着落,可她莫名地,心一下子定了下来。这城里都是“人味”,与妖山上的味道大不相同,这是让她定心的主要原因。
她此刻身上穿了一身管家兄妹们的娘亲旧时穿过的衣服。她不知道这个地方是不是并不避忌穿已过了世的人留下来的衣服的,可她知道现在他们家里物资相当紧缺与匮乏,有得穿已经不错了。她也不想将之前由狼山上穿出来的那一身穿在身上,那衣服料子好,颜色也比较艳丽,好像穿了后并不合乎她现在这种穷困的身份,显得怪怪的。虽说眼下这身衣服可能有些老气,穿在她这年纪的人身上,也有点怪怪的,但总归比那身艳丽的要好不少。
她不敢在街上走得太拘谨,她怕自己如果不拿出这城中人的常态来,若一直是一副畏畏缩缩、拱肩缩背的样子,很容易在这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显得与常人不一样,继而引人侧目,万一再被一两个地头的混混盯上了,那她可怎么办。
于是她虽说心中有几分担忧与一种对未来的不确定,可她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昂然地向前走去,一副她本来就是这幽州城里的人,并且家中有父母亲眷、兄弟姐妹护持着她的样子。就是要带上这份底气走在这街上——虽然这是她刻意营造出来的。
这样应该就没人敢打她什么主意了吧。
她一路这样昂然地往前走,一路在看着街两侧的铺子,发现里面做工的小二、学徒全是男的。所以那些有如“餐馆服务员”、“餐馆外卖送餐员”、“药铺薄记员”、“打铁铺学徒”、“布匹店导购”、“漆器店导购”、“饮品店侍应生”等等诸如此类的活计,是一个都轮不到她做的。
她脸色有那么一刻是十分灰败的。她因为灰心丧气而低下了昂然的头颅。
想了想,她觉得在这大街上是看不到什么活能让她一个单身女人做的了,那不如转到后巷去看一看。
她想着那些在台面上的活计是不让女人做的,那说不定在后巷能看到一些属于“后勤部门”的活,是可以让女人做的。
于是她又绕去了后巷,挨门逐户地看着。继而她又灰心地发现那些有如“洗碗工”、“学徒工”、“清洁工”之类的活,又全被男人们包揽了。
这简直就没有她的容身之所了,她一脸懊丧,又绕至主街上,再沿路走了下去。
她慢慢发现了两个最大的“单身女性集中营”,一个是妓院,一个是绣庄。绣庄的活她干不了,妓院的活她不能干。
这么一来,路又都给堵死了。
她原本昂然的头颅这下越垂越低了。根本就顾不上为了不被市井流氓盯上而刻意营造那种她是有人罩着的姿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