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两小时，【龙宫】的换气装置就会发出轰轰的声音，人类已经在这样的空间里生存了百年，早就习惯了这时不时的聒噪。

人造的微风在人造的夜晚里轻轻吹拂着，带着些许潮潮的净化剂的味道。白夜坐在酒馆顶楼的露天小平台的边缘，身旁是歪七倒八的啤酒瓶。

没有什么美丽得令人神往的星空供人欣赏，有的只是被各色灯火装点出人气的层层叠叠的高楼，还有那一弧映着海水的黑漆漆的穹顶。

咕隆，她又灌了一口酒，便听到身后一串细碎的木屐磕巴地板的动静。白夜没回头，接着自顾自喝酒。

“小小初睡了？”风间雨织在白夜身边坐下，开了一瓶啤酒，一双腿吊在空中荡啊荡，也不怕把木屐给晃飞出去。

“嗯。”林初虽然昏迷了一天一夜，但是休息的并不好，因为她一直陷在梦魇里，精神状态很不好。白天的时候白夜安抚了她很久，才终于平稳了她的情绪。

“你现在终于变得可爱一点了。”风间雨织突然没头没尾的冒了一句。

“嗯？”白夜不解的抬头。

“你这个人啊，过去太自私自利，太冷酷无情了，所有生命在你眼里太平等了，活人和小白鼠完全没有区别。”风间雨织回忆了一下初见白夜时的印象，仍旧忍不住蹙眉，“你即使投身我们这样伟大的历史任务中，也没什么热血。”

“……”白夜双眼平视着远方，默默喝着酒，动作有点机械，口里也没多少滋味了，只有苦涩的感觉。

“不，你还是有一点为了人类自由光辉的未来的认知的，但也就那么一点，顶多占你行为动机的百分之三十，你啊，一心就想着复仇了。”风间雨织的话语轻轻的散在夜风里，恰似宿命的叹息。

“可是现在有些不一样了，你把小小初当亲生闺女养了。”风间雨织抿了口酒，眉眼笑得弯成一双月牙，“真好。”

“我过去……”白夜摇了摇易拉罐里还剩几口的酒，嗓子哑哑的，风间雨织刚开始都没听出来她讲话了，“你知道的，十岁以前，我一直都生活在陆地，在弱肉强食的人间地狱里挣扎求生，后来我被带回了no5，见惯了摒弃伦理道德的人体研究，自我懂事开始，自我接触学习这一身专业知识开始，我就没了解过所谓的人情，除了那两人。”

“我一直以为，我做的研究，就算牺牲了小部分人的利益，但终究是有益的，我以为所有人都乐意变得更强大……”

白夜忽然转过头，看着风间雨织。那一双眼红红的肿肿的，爬满了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