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灰暗的画面一闪一闪,像受了潮的老旧录像带,声音沙沙的,夹杂着汩汩的水流声,带着冰凉的温度,仿佛生命也跟着流逝了一般。
唔,好难受,喉咙像被什么扼制住了一样,喘不上气。
胳膊也好痛,好像有什么丑陋的虫子扒在上面贪婪的吮嗜着自己的血液,把身体里的所有气力都一丝丝抽离。
啊,记起来了,是输液管。那仿佛掐断神经一般的尖针刺入感深深烙印在了骨血里,然后偷偷的隐匿起来,总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如同死灰一样复燃,开始如千万只蚂蚁一样啃食着五脏六腑。
她能听到药液缓慢的流入静脉的频率,她能感受到皮肤的每一个毛孔渗出的冷汗的半径,她能闻到空气里弥漫着的苦涩的消毒汽水味,和腐旧的木头家具杂糅在一起,酝酿成泥潭一般吞人的地狱。
沙沙沙,画面卡了卡,又变成了一间黑黢黢的屋子,里面是一排排铁艺床,纯白的床单被套看起来像把场景涂成了马赛克。一个个看不清脸的小孩子,站在床边,却能看清那一双双眼睛,怯怯的、不安的,又怀着小心翼翼的期冀的,凝成了不惹尘埃的镜子,映照着似真似假的世界。
吱呀——厚重的房门被推开,穿着护士服戴着口罩的女人推着推车进来,上面是已经不怎么热的饭菜,还有分好了量的药丸。
苦,本能的觉得苦,像被人灌了一大口胆汁,浸过胸腔,漫过口鼻,快要淹没整具身体。林初开始挣扎,似溺水的人不停的挥动着双手。
可她什么也抓不到,所有东西在触碰的一刹那就变成了流水滑走,什么都没有,只有孤立无援的自己。
咦,手里好像有东西,小小的,有点硬,有些微的温度。林初艰难的睁开眼,在蛛网一般交错的黑白线条里,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颗糖。
哪来的糖?
轰,本来就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像要爆开一样,尖锐的鸣音鬼魅一般纠缠在耳畔,林初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自己动手砍下头颅。
小初……啊,有人在叫我。
小初!
“呼——”林初终于睁开了眼,大口大口的剧烈喘息,汗水濡湿了她的头发,一根根全贴着额头脑袋。被窝很柔软很温暖,冰凉的四肢渐渐回温,头顶是暖黄的光线,照在白夜的脸上。
林初忽然从被窝里起身,紧紧的抱住了白夜,把头埋在白夜的颈肩,眼角沾着没干透的眼泪。
白夜轻轻拍打着林初的脊背,安抚她,“不要怕,有我在。”
那天酒窖里,林初突然失控尖叫,像被抽离了灵魂一般,最后栽倒在地,昏迷了一天一夜。林初那见到实验室后强烈的应激反应让白夜印象深刻。她一直守在昏睡的林初床边,不敢离开。
“何伯?”林初的声音细细的传出来,带着不易察觉的惊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