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凌饶有兴味地看着魏轻尘,上前打横抱起魏轻尘,将她抱下了马车,在她耳边道:“卿卿,这个名字可还合心意?”
魏轻尘鼻子一酸,顾不上两人还在街面上,双手环住司凌的脖子,将头深深埋进司凌的脖颈中,眼泪难以抑制地溢了出来。司凌说守护她十三年,原来是真真正正用心守护着她,前世她被猪油蒙了眼掩了心,才会辜负了他。“此生不换”这个名字是她立志开店时所想的名字,虽然略显稚嫩,却寄托了她的期许和愿望。
那时,魏鹤鸣说要迎娶栾烟丽,君清漪面上虽笑着,一副容人之量的正房面容,可是她看得出来,娘亲眼中的光芒碎成了冰渣,唇边的笑意如同食了黄连一般,但是魏鹤鸣却丝毫没有察觉,或者说,他或许认为正房理应欣然同意他纳妾,也就是从那时起,她想要此生不换的爱情,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永不辜负永远呵护的爱情。
“此生不换”,不仅是司凌守护十三年的宣告,也是司凌给她向往爱情的誓言。
司凌轻拍着魏轻尘的背,任魏轻尘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衫。司凌快走几步,走进了店铺中。店铺尚未开张,侍书眼疾手快地关上了门。
司凌伸脚勾出桌子底下的凳子,抱着魏轻尘坐在凳子上,道:“卿卿。”
魏轻尘在司凌衣衫上蹭了蹭眼泪,抬起头来,道:“都怪你,惹得我哭。”凶巴巴的语气,可是配上魏轻尘梨花带雨的面容和重重的鼻音,像一只耀武扬威的小奶猫,在司凌眼中更是无限娇俏风情。
司凌吻了吻魏轻尘的眼角,笑道:“都怪我。”
“见过公子、小姐。”一道声音在门边响起。魏轻尘一惊,连忙从司凌腿上跳下来。
司凌伸手扶住了慌乱中有些站不稳的魏轻尘,魏轻尘脸颊微红,看向来来人。
来人一身妇人打扮,黛蓝色的衣衫松松垮垮地穿在纤瘦的身上,头上包着一块靛青色的头巾,二十多岁的年纪,本应该是果子正当成熟的美好年华,她的乌发中竟然隐隐有几根白发,面容有些憔悴而苍白,姣好的轮廓却因气色太差而失了风采,正是张李氏。
张李氏见魏轻尘只是打量她,并没有问她任何话,张李氏有些忐忑地捏着手帕,咬了咬唇,心一横,看向魏轻尘,张口问道:“小姐,您为何相信我没有弑夫?”
张李氏眸光清澈,眼中带着一丝的疑惑,这一丝的疑惑丝毫没有破坏那清澈若泉水的眼眸,反而像泉水旁的荇菜,漂摇水底更加迷人。魏轻尘一笑,想起前世断头台上的张李氏,清澈的目光中不是疑惑,而是深入心底的恐惧,即便如此,张李氏还是没有跪下求饶,自始至终,这个坚强的女子都没有低头,她朗声道,日月朝暮悬,鬼神掌生死权,清浊不分辨,任我如此冤!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魏轻尘看着张李氏的眼睛,当年即便是冤屈冲天,她的眼神依旧清澈,而如今,她经历牢狱之灾,除了有些许憔悴与神伤,也没有让怨恨蒙蔽了眼睛。魏轻尘情不自禁地抬手抚了抚张李氏的眼睛,道:“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没有杀人。我相信我的判断,”魏轻尘回身看了一眼含笑的司凌,道:“司凌也相信我的判断。”
前世在断头台上都没有流一滴眼泪的张李氏,听到魏轻尘的话,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眼泪瞬间磅礴而出。张李氏膝盖一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手指紧紧拽住魏轻尘的衣襟,嚎啕大哭,好似绝望中的落水之人抓住的一根浮木。魏轻尘蹲下身,轻轻拍打着张李氏的后背。
张李氏哭得上接不接下气,却还是抽噎着道:“小姐,我真的是冤枉的,没有人相信我,只有小姐相信我!小姐的大恩大德,我当牛做马衔草结环也要报答小姐!”
魏轻尘微微笑着,眼角却有湿意。那时,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她也祈祷过,也希翼过,若是有人能够相信她,能够救起她。直到那杯毒酒端在她面前,她心如死灰。魏轻尘面露痛苦,前世那一幕幕走马灯般在她脑中闪现,魏轻尘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一双微凉的大手环过她的腰身,将她抱入怀中,带着淡淡青草香的味道弥漫过她的鼻尖,魏轻尘心神渐渐安定了下来,这里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也没有毒酒和那人,现在抱着她安抚她的司凌,守护着她相信着她。魏轻尘脸一红,将脸埋进他怀中蹭了蹭,方才竟然被张李氏感染,被许久不曾入梦的前世扰了心神。
怀中的佳人的一举一动让司凌莞尔,司凌低头看着还跪在地上抽泣的张李氏,问道:“你唤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