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老丁往楼上瞄了一眼,自言自语道:“这个言珏可不是个善茬”!
应疏臣一扯嘴角,露出个乖张的笑:“如此,才值得爷玩一玩”。
玩?
是的,玩!
孔赋一直没有弄明白应疏臣究竟有什么目的,这个从来满口自称老子爷的人,从边城的贫民窟中一路打架打到六殿下面前,成为六殿下的幕僚,也杀伐征战建功立业,也到处惹是生非,在朝中几贬几升,他都好似无所谓。
要真问他有什么目的,好像就是玩,好像天下任何事都可以拿来玩一玩。
“走吧”,应疏臣撩开帘子,窜进车厢,“打起精神来,一会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是的,还有一场硬仗:言珏要是肯轻易放他回宣国,他立马改姓言!
果然,马车刚刚一出城门,应疏臣将帘子一撩,眸子中是掩饰不住兴味,大声笑道:“老丁,快跑”!
话音刚落,便见城门后追出来一队黑衣人,各个骑着快马,手持利刃,大白天的却穿黑衣,蒙着面,大摇大摆地从言珏眼皮子底下的甘谷城中追出来,你要说不是言珏的人,鬼都不信。
车夫老丁向天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马鞭甩得呼呼带风。
老丁跟了应疏臣两年,被这个主子带累得练就了一项神技:能将这马车赶得飞起来!
谁让他跟了这么个不着调的主子,日子闲了,就想要惹点事出来,以至于他们三天两头就得逃命一番。
若说逃命,他们各自骑上一匹快马,自然要方便的多,但是他的主子不干,自从有了他这个车夫之后,每回逃命偏要他赶马车,自己坐在车里优哉游哉的,有时候来了兴致更会翻身坐在车顶上,一边报告着敌人的距离,一边催促着自己:
“快点,快点,还有两百步一百步,五十步”!
就如现在一般,此人毫无形象地趴在车顶上,红色的衣角被风带得猎猎作响。马车跑得都快要散架了,应疏臣这厮得要双手死死趴住边缘才勉强保证不掉下来,即便是这样了,嘴里还不消停:
“老丁,老丁,你会不会赶车啊!”语气中兴奋的意味越来越浓,“快追上了,要是被追上了,老子就自己走了,不管你们了”。
老丁怨气很重,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但是很显然,他知道,这番要是撂挑子了,最后死的人肯定是自己,不会是他这个主子。
“你给老夫闭嘴”!老丁抖动着嘴边花白的胡子,已过天命之年的老人家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头爆出了青筋:
“驾”!
烈马扬起蹄子在城外飞奔起来,就差腾空而起了。
老丁和应疏臣倒是没有什么,都是久经战阵了,在这疯狂的逃命中可苦了坐在车中的孔赋。
虽然已经跟着应疏臣随军好几年了,但是到底底子差。
在车厢中被颠来颠去的,孔赋差点没将胃给吐出来。
眼瞅着这马拖着车厢居然真的将后面的人越甩越远,应疏臣腾地将身子坐直了,在车顶上抚掌而笑:“不错,不错,老丁,这技艺越来越精进了,这车厢也越改越轻便了,这齐梁山的马果然不同凡响,这”
乐极生悲。
一句话还没说完。
砰地一声,惊天动地,马车突然一歪,
于是他很没有形象地滚到了地上。当然,他也从来没有过形象这个东西
姚疆也觉得很无辜,自己本来正蹲在地上挖着馒头。
这辆马车忽然像疯了一样朝着自己冲过来,刹都刹不住。
一头扎进自己刚刚挖的坑里。
于是姚疆扎着泥乎乎的双手,站在一旁,瞪眼瞧着这马车,颇有点不知所措。
靠!
谁在半路上挖坑!
“老子跟你有仇啊”!
刚刚爬起来的应疏臣,一摸怀里的糖糕,果然,已经碎成了渣,于是忍不住回身对站在路边的姚疆亮出一声狮子吼。
“有仇”!
微微瞪大了眼睛,在看清了这个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男人面目之后,姚疆这辈子第一次思维明确,条理清晰,言辞准确地说出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