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

公主带刀 宝辛 2103 字 9个月前

对姚疆的处决,很快就下来了,快到越溪小院的腊梅树最后一瓣梅花还没来得及落下

“贬为庶人,流放岸州”?钺瑰歪在美人榻上,拿着精致的小剪刀,慵懒地修着指甲,“岸州是个好地方”!

牛尾半跪在榻边,给钺瑰按摩着头部的穴位——钺瑰素来有头痛的毛病。

“姐姐我当年在那边剿过匪,差点将小命交代在那里!中程的贼子,岸州的匪,都是凶人啊”,钺瑰吹了吹修剪好的指甲:“这回真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了”。

牛尾闻言,却摇头,稚嫩的声音黄莺婉啭一般动听:“我倒觉得这判罚不重,一条人命呢,还有那么多禁军!”

“不是她”,钺瑰慢慢起身,从边上将狐裘披风抓起,随意道:“我教过她,对敌人要不留余地赶尽杀绝,对自己人却不能下杀手。那晚被她撂倒在地上的南城禁军看似损伤惨重,但却没有一个伤在要害”。

说着钺瑰嗤笑一声:“我自己教出来的人,别人不清楚,我能不清楚”?

见钺瑰裹上狐裘,戴上貂皮抹额,一副要出门的样子,牛尾惊问:“大人,您要出去”?

“嗯”,钺瑰弯腰穿上靴子。

抬头望望被风刮得呼呼作响的窗棂,牛尾急了:“今日风大,您刚不还说头疼吗。现在出去,受了风可怎么是好”!

“如果现在打仗,难道因为起风我就不上战场了吗?”钺瑰穿好靴子,看了牛尾一眼,无所谓道,“别说起风了,就是下刀子也必须上啊”。

“不是”,牛尾急得跺脚,“这都快到晚膳时间了,您这是要去哪”?

钺瑰默然,坐在榻上,忽然出神起来,半晌,她道:“明早姚疆就要发配上路了,我去送她一程”。

牛尾忽然打了个寒颤。

她是从小就跟着钺瑰的,自来心意相通,只听钺瑰说话的语气,便知道这个“送她一程”是什么意思。

“您,您”,牛尾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您何苦啊,丞相会罚您的”。

“我去送她一程吧,她活着将来也是受罪,更何况,”钺瑰垂目,捻了捻手指,面无表情道:“言珏将来会后悔的。但是只要姚疆还活在世上,他就还有补救的机会,我现在就去断了他的后路!”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随意而自然,就好像她此次出门只是去买一棵菜。

闻言,牛尾纠结得脸都皱成了核桃,一遍遍地重复:“可是丞相会罚您的”!

“被罚惯了”,钺瑰起身,拍拍牛尾的头,笑道,“一天不罚,骨头痒”。

钺瑰说过应疏臣贱,但她觉得自己更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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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疆关在大理寺监狱已经十日了,钺瑰一直没去看过她。

所以乍一见到她的时候,钺瑰几乎没认出来。

皱着眉头仔细辨别着缩在角落里的一团影子,钺瑰疑惑,那是姚疆吗?睡在稻草上的是个人吗?

曾经辉煌过,耀眼过,鲜活过,甚至让她羡慕嫉妒过的生命怎么转眼落魄至此!

钺瑰不自觉地握紧了面前的铁栅栏。

监牢里很暗,钺瑰眯着眼睛极力看过去,也只隐约能看到姚疆沾满血迹泥土已经发黑的衣服,隔老远似乎都能闻到那腐败糜烂的气息。

钺瑰抿了抿唇,问:“没给她治伤吗”?

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正在找近身渠道,所以对言珏的心腹钺瑰毕恭毕敬:“丞相派人来给她治伤了,心口的那一箭看着凶险,其实没伤到根本”。

钺瑰缓缓地点头,出神地望着里头的姚疆,沉默。

年轻的官员有点着急:“大人,您如果有什么话,就赶紧说,我这边让您进来,也担着险呢”。

“我知道”,钺瑰面无表情地吩咐,“你出去,我跟她说几句话就离开”。

监牢里阴冷,弥漫着死亡的阴凉寒气,钺瑰总觉得背后有冷风钻来钻去。

“姚疆”,她屈指敲了敲铁门。

蜷在稻草上的姚疆似乎睡得并不实,一下子就惊醒了。

迷茫地抬头,艰难地睁开眼睛,半晌她才看清站在铁牢外的钺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