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去猎豹子吗”?
“不能”。
他说不能便不能,她还没学会问为什么
过了些日子,宫中传出姚疆病重的消息。
从来被废的储君,没有几个能活的,早死晚死而已,以何种方式死而已,大家心照不宣地等着某日再传来姚疆病重不治的消息。
至于是不是真的死了,没有多少人在乎,在乎的只是郎国储位旁边不能再有姚疆这个名字。
养在丞相府的姚疆病好的很慢,在这个严寒的冬季里反反复复,但是等到开春也终究能下床走动了。
在小院的腊梅开到最繁盛的时候,言珏给姚疆送来两只花斑猎豹,养在铁笼子里头。
性子很温顺。
姚疆喜欢它们的叫声。
但是两只豹子都懒,很少开口,有时候姚疆就在笼子外头等着,一等一天,就为了听那一声喵喵呜呜的叫唤。
伺候在这个小院的丫鬟下人们都是第一次见到豹子,起初都很兴奋,围着笼子叽叽喳喳能乐上一天。
这样日复一日,久了,别说小丫鬟了,就连最下等的洒扫仆妇们路过笼子时都懒得再抬头望一眼了。
于是这个冬季也便这么过去了。
“阿绿”,这一天,本来正在笼子前看豹子出神的姚疆不知为何突发奇想:“我想要一把刀”。
“这个”阿绿为难,丞相吩咐过不让她碰任何带刃的东西。
“刀乃大凶之器,姑娘您还在病中,接触此等凶物只怕于病情不利”
接触到姚疆茫然的目光,阿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很显然姚疆完全没听懂!
踟蹰了一下,阿绿还是决定言简意赅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于是小心翼翼道:“这个刀,咱还是不要了吧”!
姚疆看着阿绿,幽幽的目光叫阿绿有点手足无措。
过了好半晌,姚疆才默默地转过头去,不再提要刀子了。
只是举起两只手,
两只疤痕满布的手,
举到眼前,出神地望着,
总是觉得手里太空了!
她轻轻呼了一口气,意兴阑珊,便要起身回房间。
然而,就在此刻,突然一个娇媚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她要刀,你就给她一把嘛”!
还没等阿绿等人回过神,紧接着一阵利刃破空的声音从背后呼啸而来,直奔姚疆的背心。
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听风辨位,姚疆本能地矮身就地一滚。
一柄黑色的战刀闪电般从她头顶擦过,劲风带起几缕发丝,然后铿锵一声,刀子击在铁笼前面的青石地面,将石块击碎。
笼子里的两只豹子惊得跳起来,躁动不安地在笼子里乱窜,呜呜地低吼出声!
小院中忽然静了一瞬,那一瞬,似乎连早春的寒风都止歇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乎将阿绿等人肝胆震碎。
众人缓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一个个茫然地回首望去,不知何时身后居然出现一个年轻的女子。
那女子披一身雪白的狐裘大氅,并着瓷实的肌肤,远远便能叫人眼前一亮,恍惚便觉有神仙妃子光临小院。
早春犹自严寒的晨风中,女子向众人走来,步伐不紧不慢极具韵味,厚重的衣裳也遮不住走路摇摆的水蛇腰。
然而,相比较那娇媚的声音,款款动人的腰肢,近了才发现,该女子的眉目倒是生得淡了些,纤眉细目,琼鼻薄唇,不像北国人,倒似从水乡走来的女子。
“她要刀,你为什么不给她”?女子轻启朱唇,语意天然带笑。
说完不待阿绿回答,她径直走过众人,来到姚疆身边,伸手将滚在地上犹自发愣的姚疆扶起来。
看着姚疆发傻的样子,她笑道:“听说你病得很重,现在看来身手还是挺敏捷的嘛”。
姚疆的心砰砰直跳,额头已经沁出了汗,刚刚那一刀实在凶险,只要有半分迟疑,便不能躲过去。若不是看清了眼前女子的模样,她几乎要以为出刀的人本意是要杀了她。
“怎么了”?女子掩唇一笑,然后从怀中掏出手帕给姚疆擦去额头的冷汗,“不认识姐姐了”?
当然认识,姚疆惊喜:“阿钺”!
说完,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抱住她。
不管是言珏还是阿钺,这些都是乍死逢生才能见到的人,不由她不欢喜。
对于眼前的女子,阿绿可能不认识,但是其他几个小丫鬟都是在丞相府久了的,没有几个不晓得。
于是赶紧上前行礼:“见过大人”。
阿绿回首看看身后的几个小丫鬟的反应,大致已经猜测到女子的身份了:
丞相言珏的心腹,钺瑰将军!
于是连忙上前一步,随着其他人一道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