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宗三左文字赶紧撩开小姑娘脸边的兜帽,女孩子靠在三日月宗近胸前,睫毛弯弯在眼下划出毛茸茸的弧线,长发落在脸上,发顶因为三日月宗近的动作蹭得毛茸茸的,更像是冬天的清晨把自己埋在被窝里起床困难的样子。
“姬君是受伤了?”因为琅玕似乎很抗拒近距离面对歌仙兼定这张脸,于是歌仙兼定被压切长谷部死死按在最后,这会子也挣脱了主厨的钳制,凑近了摸摸小姑娘的脸蛋。
“暂时昏迷而已,很快就会醒来的。”三日月宗近点点头,模糊带过小姑娘的状况。小姑娘的脑袋靠着的地方,他的衣襟内,正揣着一个用作接引魂魄的传送符,那位大人交代说她会从这里回来。
一期一振站在人群之外,一手握刀,一手垂在身侧,干爽的指尖捏了捏,像个局外人看着不远处他的同僚们担忧地围在她身边。
“你不担心她?”这家的一期一振慢慢走到他身后,顺着他的眼光看向那边的一小群人,低声在他耳边问。
“担心。”他淡淡地开口。
“冒昧一问,你觉得这位审神者如何?”这家的一期一振侧头看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两个人的水蓝色发丝都带着潮气,身上的华丽的军装都已经湿了半边。
“弟弟们喜欢。”他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开口,三日月宗近抱了人往这边走了,他便抬脚跟上去。
三日月宗近走在最前面,怀里的身体重又裹得严严实实的。天已经放晴了,他略微用了用力,将少女的身体往自己怀中送了送,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却丝毫没有得到缓解。这家的一期一振接了主人的命令,引着一群客人向后院传送阵走去。
三日月宗近抱着小姑娘的身体回到本丸,隔得老远就看见门前坐着一个小小的人影,他以为是那位流浪的加州清光,心里不怎么耐烦起来。走进了才看清是五虎退,正抱着老虎坐在门前,小脑袋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手里拨拨弄弄不知道在干什么。“退。”一期一振轻轻叫了一声弟弟的名字,五虎退看样子在门前等的时间不短了,至少经历了刚才的雨,奶色发丝软软贴在小脸上。
“一期尼!”五虎退腾地一声站起来,慌忙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看见三日月宗近怀里的身体时小脸上迸发出巨大的喜悦,一路啪嗒啪嗒踩着水花向着几个人跑来。
“退......”一期一振习惯性地开口训斥弟弟任性淋雨,但是五虎退明显不是冲着他来的。
小小的五虎退径直跑到三日月宗近身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揭开兜帽,大眼睛水汪汪一眨不眨,再三确认真的是他盼的人回来了,这才伸出嫩白的指尖碰碰小姑娘的脸颊。
一期一振皱了皱眉,收回张开的怀抱。
回到本丸的时候加州清光他们出阵还没回来,走廊下坐着的刀又多了几把,除了眼睛红彤彤的今剑和秋田,还有短刀们和萤丸,都蔫蔫地靠在一起。三日月宗近在短刀的簇拥中抱着小姑娘放回审神者寝屋。一期一振帮着安慰了弟弟们,几次三番做出肯定的样子保证她一定会在今天之内醒来,这才被短刀们放出寝屋门。
至于短刀们,当然是要在小姑娘的身体边守着,等着小姑娘睁开双眼扑上去抱住她,然后亲亲热热窝进她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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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言希咲双手握刀,和白发的青年缠斗在一起,那个年轻人的四肢有着惊人的柔韧性,力量也不可小觑,但她是抱着必杀之心来的,于是每一刀都用尽了全力。
“啧啧,言小姐这是为何?”那个年轻人还是叫她言小姐,“看在合作者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追究你擅闯密地的事情,你可犯不着杀人灭口啊。”他的语气浪荡又轻佻,面目清秀和善,眼神却像是黏腻而湿冷的软体动物,在她脸上爬行而过,粘液留下一道湿滑的印记。他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做游戏似的挥出一刀,言希咲将双手交叉,双刀摆成剪状,架住对方的刀刃。
“这么好的天气,怎么能将时间浪费在打打杀杀上呢。”他将手翻了个花,由压着女孩子的双刀改为由下向上托起,用力一挑,剪刀状的双刀散开来。
言希咲的双刀与这个年轻人的匕首都是适合近战的武器,认真比较之下双刀略长了一些,于是在近身战中就不那么占优势,于是言希咲顺势扬起手,向后小小退了一步,一刀走下一刀走上,侧身向着对方挥去。
果然对方一只手举起匕首格挡住上路来的刀,一手向下试图化解她的力道。她下方的手先一步抵达,稳稳地被握住手腕,上方的手则多花了几力气,半途改了个刁钻的角度朝着对方颈侧扎去。那个年轻人脖颈一偏,上方的手里握着匕首也追着她的刀去挡。
就是现在。
年轻人钉在她脸上的目光像上方偏了一瞬间。言希咲抿着唇,属于魔女的圆眼睛里爆发出精光,屈膝躬身右腿后撤,身子向下一矮,下方被制住的左手瞬间充满强硬的力道,甚至推着对方的手向前猛冲。
噗!
刀剑没入皮肉。
言希咲眼见自己的刀稳稳捅进对方身体了,却一点都不敢放松。她这样双手同时出击,中路于是就赤.裸.裸暴露在对方的眼皮底下。对方没想到她会用这种自杀式的打法,稍愣了愣神,高举的左手毫不犹豫地丢掉唯一的匕首,反手捏住她刺过来的右腕,向上猛地一拉,不管自己的小腹上正流着血,靠着蛮力将矮身的女孩子向上拉起来。等着言希咲被迫直起了身子,他又反手将手里的胳膊向对方背后压去,要着巧力狠狠一拧。
“啊!”几乎是一瞬间小姑娘就脸色煞白,额头上涌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整条胳膊都被生生卸下来,锥心的疼痛让她想破口大骂又想就此倒下去抱住自己的胳膊满地打滚。可是不行。
被拉起来的时候她执拗地握住刀,顺着起来的方向在那个年轻人的小腹自下而上拉开一道口子。
“哈,言小姐真是执着,我都快要感动了啊......”年轻人完全不管自己皮肉翻卷的小腹,戏谑的语气仿佛坐在堂皇的剧院里看戏的公子哥儿,颇有些挑剔而恶毒地评价着台上演技拙劣的女演员。
“呼...呼...呼...呼......”言希咲被痛得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丢在沙滩上的鱼拼命张大嘴巴喘息着,她被拉得踮起脚尖,全身的重量都吊在一只脱臼的手臂上,高举的刀已经脱手飞出,另一只手还是不肯从刀柄上离开,她几乎已经感受不到温热的血液从对方小腹里流淌在她手上的触觉。
年轻人噗嗤一声笑出来。“不要这样啊言小姐,我也是知道痛的......”无奈的语气仿佛敷衍小孩子,“很痛啊......”说着将女孩子软软的胳膊盘在她背后,推着痛到脱力的女孩子向墙壁撞去。
“啊!!”言希咲尖叫一声,终于松开了手上的刀。冷汗流进她的眼睛里,眼球又涩又痛,她用力眨巴眼睛想让视野清晰起来,一边咬着牙要去抓住插在对方身体上的刀。
“这样才公平啊......”那个年轻人抢在她之前从小腹上抽出刀丢在一边,也不去管血流个不停,拽着死鱼一样的女孩向宽大的沙发上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