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桐眼睁睁看见这厮不要脸掀起裤腿,露出伤疤,围观的人群中有嘶嘶的抽气声响起。
那本是狼撕咬抓裂的,如今只隐约看见一条条疤痕,不甚真切,还真看不出是刀伤还是剑伤亦或者是匕首捅的。
嗯,你咋不掀领口处的牙印口子呢?方桐无力吐槽。
“我这有上好的伤药可以去除疤痕,一会让人送来。”周崇焕拍拍唐忆苦的肩膀,说道。
“谢谢父亲。”唐忆苦点头致谢。
“父亲,您让我接的吴伯父,我给您接来了。”唐忆苦说道。
吴不为上前一步,拱着手,长鞠一躬:“唐将军,好久不见。”
“这……”周崇焕有些不敢应,眼前略微佝偻着背的叫花子真的是曾经人称“铁骨铮铮吴不辩”的吴不为吗?
“哈哈哈,老朽与将军有三十多年未曾蒙面了。难得将军能记得老朽,救我这老崽子一命!”吴不为爽朗一笑,“难怪将军迟疑,我俩这站在一起,好似差了一个辈分。时运不济啊,时运不济!”
“哪里哪里,今日能再见吴兄,亦是本公的幸事。”周崇焕心起不悦,数十年不见,这吴不为是越发的不讨喜了。
本朝重文抑武,监军实则起得便是监视武官的职责。可想而知,周崇焕与吴不为关系如何。
接到信件时,他本不打算不予理会。可恰好那时他正与一众官员小酌同饮,想起这厮当年一人直言参了当时的权臣王居石一把,虽然自个混得个凄惨下场,到底是传出去了美名。八年前,那姓文的扳倒了王居石,一路风生水起,做到了如今的相爷之位。只此一想,他当时便拍板要助老友度过劫难,赢得了在场官员的钦佩。
人来就好吃好喝伺候着,有空便拉到人前溜溜,让那一众官员看看他威国公是如何重情重义。
“快别站着了,都坐吧吴兄请上座。”
“不敢不敢”吴不为说着,一屁股坐在了左侧首位位置,那本是周家嫡长子周怀仁所坐之位,是府上除了周国公夫妻二人,最为尊敬的位置。这一坐,让周怀仁黑了脸,颇有些气恼地坐在了下首。
周崇焕内心无奈叹气,大儿虽说三十有七的年纪,却总缺些心胸魄力,喜怒形于色。
“吴兄遭了大难,且把国公府当作自己家住下,不必拘束。”他客套地说着,又忆起当年边关之战,“想当年,北蛮嚣张,本公为将,吴兄为军师,我二人合力打得北蛮直退三百里……”
“好汉不提当年勇,老朽孤寡老叟一个,比不得将军大人子孙满堂,受人敬仰。”吴不为不愿提旧事,随意奉承两句,岔开话题道,“我看你这义子就很不错,高大俊俏,难得还对我这老人家以礼相待。那小儿媳也不错,虽然是个农女,却愿意为疫城捐银两,有大义在心。”
吴不为原以为那一千多两银子是唐忆苦主动捐的。后来驿站见面时,周墨多嘴了一句,才知这银两是方桐提出来捐的。小娘子一句话说的极好,“量力而为,问心无愧”,令吴不为刮目相看。
“儿媳妇,农女?”周国公皱起了眉头。唐忆苦一进门,他便望见了后面跟着几个人,只以为是这一路伺候的仆人,或者吴不为的家眷,哪里想到竟是唐忆苦背着自己娶了妻!
“忆苦,这是怎么回事?”周崇焕冷言训斥,“未经父母之命,哪里娶得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