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危在旦夕时得蒙夫人相救……”唐忆苦把方桐如何在一众冷漠的人群中救出自己,自己以猎户身份相处,方桐仍然细心照顾重病在床的他四个多月。两人情意萌发,经方桐母亲同意,已签过婚书,拜过天地,结为正式的夫妻。
唐忆苦说书一般,故事情节可谓跌宕起伏,俨然把方桐一家塑造成了善良朴实不贪慕荣华的正直人家,最后总结道:“以情论,不吐比不上方桐的不计贫寒、情真意切;以义论,不吐自当报方家救命之恩,承蒙方桐不嫌弃,娶之为妻,实在是取巧之举,当不得君子所为……”
话说到这种地步,如果周崇焕再反驳,倒是显得无情无义了。
方桐暗自叹了口气,半年相处下来,撇开唐忆苦装作哑巴不能言语的那几个月,她一直觉得唐忆苦是个寡言少语之人。对比同她的解释和对着国公的陈述,唐忆苦称得上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舌灿莲花,非常能说会论。这个男人一直表现得稳重深情,甚至偶尔带着点少年气的幼稚,让人觉得虽略显成熟,到底是个刚及弱冠的少年郎。可是,她现在有些不确定了……一个二十岁便能官居三品、退敌三万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个心思单纯的人呢?
面对着明显不友好的国公一家,面对着不再熟悉的夫郎,身上背负着娘亲和弟弟的养家重责,她身无退路。方桐面无表情,心里却是越发地不安了。
“竟有此事!我儿的性命多亏方家母女相救,老身在此谢过了。”周国公的正妻,一品诰命夫人刘氏刘芸如起身走到方母面前微低头,行了常礼。
“但婚事办得仓促,身为忆苦的爹娘竟没能奉上三书六礼,实乃有损姑娘的声誉,让方姑娘受了委屈……”刘氏约莫六十岁,鹤发金簪,通身华贵,不拘言笑。
方母慌忙起身,应道:“是我家闺女有福气,不觉得委屈。”
噗嗤地一声笑。
刘氏旁边伺候的大丫鬟抿着嘴笑出了声。果然是乡下来的,好赖话都听不明白,诚惶诚恐的样子可不好笑?
“翠浓不得无礼!”刘氏不轻不重地训斥了一句,对方母歉意道,“老身管教不严,让方夫人见笑了。”
方母摇摇头,无措地看女儿一眼。
“见笑不至于,素闻国公府治家严谨……此次一见,多少是有些诧异。”方桐轻笑一声。
“翠浓还不跪下!向方夫人掌嘴道歉。”刘氏带了几分恼怒,厉声训斥。
“奴婢无礼,还请方夫人恕罪!”翠浓噗通一声跪下,左右手掌掴自己,一声声清响可见是下了重手,没两下便肿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