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足足有十里路那么长,将长安城挤了个水泄不通,一路上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拜了天地,送入洞房,谢珩从晌午的时候,一直在前厅招待今日前来庆贺的宾客大臣们,想着早点抽开身,回屋瞧瞧新娘子,偏偏又分身乏力。一来一去的,怕是不到夜半,不能罢休。
苏木槿静静地坐在新房中,红盖头下,一颗心焦虑且不安地等待着。
茯苓从外头走了进来,又捧了些可口的小糕点,摆在她的面前柔声道,“小姐一定饿坏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奴婢方才自作主张,替小姐问过了,今日宾客众多,晋王殿下忙着招待,怕一时半会还回不来呢!小姐若是等得累了,不如先睡一觉,奴婢去给您备热水沐浴更衣吧!”
听闻此言,她顿觉脸庞火烧火燎,嗔怒道,“死丫头,谁叫你自作主张的!我哪有在等他?”
这般殷勤的模样,要是叫他知晓了,怕又要得意些时日。即便心里再盼着他来,也万万不能写在脸上。
“小姐,奴婢自然不会直接去问晋王殿下,”茯苓也跟着娇羞地下头去,怯生生道,“奴婢问的是邢将军。”
她这才轻吁了一口气,细想了想,又道,“你替我去前厅瞧瞧,看看哥哥在哪里?酒多伤身,让他想法子帮帮殿下。还有再备些醒酒汤吧!快去!”
在听见清脆的关门声之后,她这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从随行的红木箱子中,将那本书卷又偷偷地拿了出来。
胆战心惊。
分明是个凉爽的夏夜,却大汗淋漓,烛光摇曳下,她的目光在书页大门处来来奔走,生怕下一刻,谢珩就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若是叫他瞧见了眼前这一幕,那才叫羞愤欲死呢!
外头嘈杂喧闹,隐约能听见宾客们高声喧哗,听样子,今夜定是酒足饭饱,十分尽兴。她小心翼翼地将书卷捧在怀里,微微低着头,细细端详起来,全然没有注意到谢珩已经脚步轻盈地踏进了屋子。
但谢珩不知道她低着头在做什么,而她万万也想不到,谢珩这么快就从喜宴上溜之大吉。等听到声响的时候,已经晚了,慌乱之中,将书卷藏于身后的鸳鸯锦被之中,滴血般的朱唇缓缓轻启,“阿珩……”
“槿儿,你在看什么呢?”谢珩刚进来的时候,隔着烛光暗影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那会子瞧见她手里捧了一本书卷。
看着她双手拧在一起,不知所措的模样,谢珩也瞬间明白了许多,迈着碎步缓缓地靠了过来。
“阿珩,你还没有……”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近,鼻翼之下,飘来那种独有檀香味,令她如痴如醉,瞬间慌了神。
“本王一时间竟忘了……”他脚步又折返了回去,取过绑了红绸的秤杆,缓缓挑开她头上的红盖头。满眼期许下,一个熟悉却又分外陌生的面容,惊艳到了谢珩。平日里只是略施粉黛,但从未见过她这般浓妆的模样,两叶弯弯的柳眉之下是一双宛若春水般,含情脉脉的眼眸,睫毛翘长,俊俏的粉鼻下对着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嘴。香肩微耸,墨黑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垂落在纤细的腰肢上。一双玉手柔若无骨,轻轻地叠放在一起。
谢珩神情一时有些僵住,呆呆道,“槿儿,你真的好美!”
她一脸娇羞地低下头去,双手轻轻地护住心口,宛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柔声道,“殿下此时不是应该在前头陪宾客喝酒,怎么突然回来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也不怕人笑话。”
“这不听闻,娘子在房中等着急了,本王是她的夫君,怎舍得让她一人独守空房?想喝酒,什么时候可以,但不能让娘子久等啊!”他微微弓腰,一章俊美无暇的脸庞凑了过来,还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酒香,双眼迷笑,“槿儿,乖,唤一声夫君来听听
“夫、”她微微抬头,一眼对上谢珩那双深若寒潭的眼眸,随即很快收了回来,娇声唤道,“夫君。”
“好!”他眼眶微微泛红,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宽厚的手掌轻轻掠过她的青丝,他伏在她的耳后,轻轻道,“槿儿,你知不知道,本王等这一日,等了多久?”
他忍不住浅笑出声来,在她的额头上,印下轻轻一吻,“如今,本王也算得偿所愿了。”
她伸手轻轻抱住他坚实宽阔的后背,“又岂止是夫君?我等这一天,也等了好久啊!可我也终于把阿珩盼来了!”
辰王谢稚虽然远在永州,但是同宁王谢瑞的关系还算交好,时节年下也会常走动,平日里更有书信来往。但谢瑞此人城府颇深,表面上性情温和,但实则阴险歹毒,杀人不眨眼。谢稚从小就缺少疼爱,难得有谢瑞听他说些心思,自然也与之亲近些。
第69章
“可是,夫君也会很疼的……”她可没有那么好骗,画上画得可不是嘛,那些个容貌俊美的男子,神情痛苦,仿佛就像是要了他们的性命一般。再愚笨,也总该看的出来,行周公之礼,真的很疼。
怀里的小声嘀咕,娇柔又魅惑,瞧着模样就十分可人。谢珩浑身滚烫,唯独靠近她的时候,才能稍稍歇口气。这样的人儿,就像是水做的,一颦一笑间,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他伸手往她的后背探去,才触及的瞬间,谢珩稍稍愣了一愣,将那本书卷从锦被之下,取了出来,“槿儿这是藏了什么好东西?怎么都舍不得拿出来与夫君分享?”
指尖触及的瞬间,她那冰冰凉的小手逃命一般缩了回来,轻轻磕咬在贝齿间,“会很疼的。”
“乖宝,夫君轻一点,一定不会疼的……”
“阿珩,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