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

赔不起。

王若烟终于拾回了那份优越感,她其实一点儿也不高兴跟个小宫女争吵,跌份儿,便把珠子握进了手心里,“看吧,你赔不起,把你卖了你也抵不上。”

翘起脚凑到这宫女鼻尖上,大度地道:“做人要知趣儿,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我呢也不为难你,便依着你,你将我鞋面擦干净,这事便了了,如何?”

湘宝深吸一口气,把脸往鞋尖后让了让。

她确实没钱赔偿……所以这会儿说不出反击的话来,她也没有爹妈兄弟给自己撑腰,现实就是如此,即使方才明明是这位小姐自己先撞上了她,可是从来没有穷人跟富人讲道理,也没有奴才跟官家小姐论长短。

尊严这种东西,早就不该要了,是她最近太安逸,才突然犯起矫情的病。湘宝眨了眨眼睛,把酸涩眨掉,笑眯眯道:“您说的是,姑娘是个善心人,不跟我们奴才一般见识,将来一定有福报的。”

她再把袖子抻出在手心里卷了卷,放在眼前的鞋面上擦拭,又轻拍了拍,“好了,您看看还满意么?”

“还成,那就这么罢了。下回仔细点儿!也就是我,换旁人你可没这样好的运气,你明白么?”王若烟道,低头瞧见这张笑微微的脸,某个瞬间突然起了身鸡皮疙瘩,觉得那么的不对劲儿……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周身冷不防一凉,抬眼望去,只见几步远处不知何时站了一行人,为首的男子风神俊逸,身着四爪金龙朝服,广袖微微掖着,阴鸷的视线绕过了自己,落在,落在半跪着为自己擦鞋的宫女身上。

湘宝也觉察出周围的变化,不一时,只见周遭的人纷纷跪倒,那为自己领路的英子老半天没张过口,这会子猛一个箭步跑过去跪下,跟见了亲爹似的,“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殿下千岁——!”

太太太太太子……

湘宝吃了一惊,转念一想,应是今儿早朝皇上宣布了那道册立新储君的圣旨!

真好呀,他终于得偿所愿,她真心的为他高兴!

太子没让任何人起身,他只是慢步向前,经过王若烟时,不慎踩住了那片薄如蝉翼的裙角。

“你便是王若烟,”他垂眸看她,摩挲着指上的扳指,“孤见过你的画像。”

王若烟听着这流雪回风似的声音,不禁满面羞红,话都不晓得如何说了。太子殿下竟然记得自己,竟然对自己留下了印象——

不是别的什么人,只是自己——

她匍匐在地,心头小鹿乱撞。

太子却掠过了她,单手提起跪在一侧的湘宝。

她讷讷对上他狭长的眸子,只是他视线冷沉,叫她一哆嗦,可瞧着殿下这一身的储君朝服委实是气派又霸气!

她当真高兴,眼中堆满了星星,抿着粉粉的唇瓣儿,一脸崇拜地望住了他。

他近距离盯了盯那双发红的大眼睛,心下蓦地一紧,捏住她的脸警告,“再有这样的事——告诉那些阿猫阿狗,你是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