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闻

湘宝翻出窗后嘴里一直叽咕念叨着,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忧愁和烦恼。

她站在树下拢了拢头发,真奇怪,不知不觉都过去这么久了,偏生昨夜睡在殿下床上梦见了他们,莫非是有什么不详的征兆?

她拍拍脸颊,一面走一面思想着适才六皇子的话,瞧他的意思,合着他昨夜里是醒过的么?那怎么不叫醒自己?

真奸诈啊…!就为了偷听自己说梦话好抓着她的把柄吗?!

害得她晨起活像个与人偷情的野汉子,抛下了婆娘,偷偷摸摸从窗户里爬出来,这太不像话了——湘宝的思路一路歪下去,最后痛定思痛地摇摇头,引以为戒,今后可再不能大意了。

他若是再“威逼”她到床上去,还、还那样凑在她身上撩拨,她一定要勇于说“不”……!

远远儿的,就看见围房里灯火明亮,宫女们都起来了。

茉莉抓着脸盆往院子里倒水。

乍一瞧见湘宝,她正抓耳挠腮准备解释自己去了哪里,谁知茉莉竟然同情地顺了顺她的背,说道:“得,这是又梦游啦!?你这样儿可不成,有病还得治,别心疼那点子钱,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茉莉一想到湘宝夜半三更在宫里幽魂似的荡就毫毛直立,撞见个把脏东西还不是最吓人的,要紧的是万一不慎去了哪些宫女不能去的地儿,保不齐转过天来就回不来了。

“……你说的是!”湘宝点头个不住,有这样的室友真的是省心,“命重要命重要,我回头空了肯定瞧瞧去。”

她老在这上头骗人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所以很快就岔开了话题,揽着茉莉的肩膀道:“嗳,你昨儿点的几样小菜都不错啊,我一直忙着还没得空给你银钱,你现在有空么,要不咱们把账清一清?”

茉莉说那敢情好,俩人就亲亲热热地凑到一处回房里去了。

宫里起床都早,从上至下老佛爷到皇子嫔妃公主们,从没有敢赖床贪睡的。这是几百年来的制度,谁要是违反了,铁面的家法太监便要出场,传廷杖吃板子,把主子跟前贴身伺候的挨个儿打一遭。

这么一来扫脸的是主子,今后横是不敢再犯了。

辰时将至,坤宁宫的正门咿呀呀开了,两个小太监陡楞着袖子一左一右门神似的站好了,看看天色,距离妃嫔们来请安还有些时候,能趁机偷着打个盹儿。

这一两日天阴着,没那么热,庭院里树上的知了就也不扯着嗓子撒泼了,特别是晨起这会儿,红彤彤的日头才打东方探出一星的脸蛋瓜子,鸡蛋流黄一般,和风吹在脸上一阵一阵的,要能捧个茶碗坐在竹林里喝上一小盅,那滋味儿,真要美到不成了。

小太监英子心满意足吃光了马蹄糕,把五根手指头挨个儿舔了过去。

他往廊下的茶炊炉子里添了把柴,抽冷子瞅见师傅打正殿明间里出来了,赶忙儿颠颠迎上去,“您早啊!师傅,我想跟您扫听个事儿,您是主子跟前数一数二得力的人,您要没主意,徒弟可真就抓瞎了。”

赵常福瞥了猴崽子一眼,深深吸了口鼻烟壶,大大打了个喷嚏。

英子嘿嘿一乐,他回想起早上撒尿时无意中听见的风声,脸上的兴奋都堆不住了,“师傅,眼下都传呢!说皇上今儿个早朝要册立咱们六殿下为储君太子,这冷不丁儿的,您说有谱没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