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今夜却睡得格外黑甜,放在往常早便醒过来了,今儿却安然,揽臂把那温香的小抱枕圈住了。鼻端阵阵不散的馨香,因而睡得更沉。
……
次日要上早朝,卯时方至,小酒子和众多伺候晨起的宫女太监便在书房外安静站好了,端漱盂的端漱盂,端面盆的端面盆,两条队伍无声无息直排到了廊子里。
今儿怎么还不叫进?
众人面面相窥,在宫里待久了,有时候光是眼神便能传达出信息,小酒子也纳闷,可不是,往常寅时殿下房里便有动静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他两手揣在袖子里转了转,没法子,大家都瞅着自己,刀山火海的,自己进去看看罢!
小酒子先在门外唤了几声“殿下”,声音蚊子叫似的,不见回音,便壮着胆子,打开门猫腰进去,轻飘飘的直入里间。
来在床榻前,但见床帐合拢,他视线下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两双鞋,当间儿一双是女人的!
夭寿了,天塌了,殿下…殿下怎么能偷着睡女人呢?!
他揭开床帐,其时六皇子将将转醒,警惕地抬眼,便望见小酒子一张放大了的怪脸,顿时皱起了眉。
小酒子望见那湘宝枕在六皇子臂弯的刹那本是要惊呼的,却因殿下刀子样的眼色生生将尖叫吞回肚皮里。
可他慌张啊,这事儿万万不能叫旁人知道!就来来回回看了又看,这么的,心口反而一松,太监虽然是太监,那事儿却懂得,他反复观瞧,欣喜地发现原来不是自己想的那么龌龊。
六皇子坐起身吩咐,“你先出去,别声张。”
待到室内一片静谧,他垂下眼看身侧登时弹开的小人儿,速度之快——倒似乎是自己讨人嫌了?
他面上结起了冰碴子,蓦地捏住她的脸,“你紧张什么,我可曾动你分毫。”
湘宝心说不是啊,她不能不紧张啊,醒来的时候简直觉得自己在做梦……!会不会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没从这个梦里走出来呢?!
哪个宫女能一觉醒过来,抱住的是六皇子的腰,脸蛋儿贴的是六皇子的胸,小腿下是六皇子的腿……
咕噜,湘宝咽了咽嗓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下了床。
他冷眼看她火急火燎地穿衣,蹬鞋子,原该满意的,却总觉气不顺,便归结在了起床气上,指着后窗道:“打这儿出去。”
湘宝连连称是,她昏头了,怎么昨晚自己傻傻睡着了呢!唉哟,她牛大发了,这事千万不要传进皇后耳里,她横是要见阎王了!
正要发挥实力一步跃上窗台,倏的,耳畔传来六皇子意味不明的声音。
晨风细细,衣袂鼓动,他赤脚行走在冰凉地板上,烛光如豆描摹深幽的眉眼,“半夜里,你有句梦话,叫我想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