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人能做到不伤害任何人。

只要是活着，就多少都会使另外某个人心碎，无论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而这种事，是没有人能阻止。

来这个世界前文森特就已经决定了，就算再怎么样，他也不会进那个恶魔设的套。

那个恶魔就如d所说的，在各个衍世界里利用各种条件，逼出他内心的恐惧、焦虑使得它能趁虚而入。

它还一而再再而三的企图让他亲手伤害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人。

这种感觉让他感到很排斥。但他说不清楚是被控制的无措和自责，还是单纯的不希望伤害别人。

因为他自己判断不出来，因为没有人教过他，他也还没有学会。

他唯一一个学会的，只是那个人教他的温柔，和爱。他的改变似乎是在一点点积累，又像是在一瞬间扭转。

为了防止那种黑化的情况再次发生，文森特暂时不打算在这个衍世界里接触任何直接的杀戮和危险。当然，他还要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

可他要完成的任务却是一定要见血的。

他在这个世界要把那些谋害他父母，让他失去温暖的人付出代价。这种明显带着负面情绪的愿望，就是会让人感受到潮水般的黑暗。

即使不愿意承认，但他内心深处还是能感到强烈的憎恶，而这种情感逼着他不得不发泄，释放。

发泄的方式，名为复仇。

复仇这一词，无论用什么方法说出来都是带着鲜血的。因为这词，就是从说出它的人的胸膛里蹦出来的······

“哎？哎！怎么了？”十七疑惑地喊着神游的人。

文森特回神，他的眼神还是带着他所不知道的悲哀和不安。

他这种认真的表情开始让十七怀疑人生了。

早说嘛，耍个剑给看脑袋就好了·······

虽然很满意看到这样的反应，但十七还是开始担心他这么做的后果了。毕竟对方只是个小孩子。

他重新调整好心态，柔声问道，“怎么了，这个表情——”

“你有没有杀过人。”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的询问打断。

文森特转变的语气让十七措手不及，他没有预料到对方会摊牌般的变正常。

文森特还是在等着十七的答案。甚至还继续问道。

“你杀人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

一上来就是这种棘手的问题，真的是叫十七犯难。他十七当然杀过人，他还杀了不少人，还各式各样的人。因为这是他的职责。

他的主人命令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让他杀什么人，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杀谁。而他从来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他只要完成任务就够了。想的太多会让他迷失方向，失去动力。

十七压低声音反问道，“为什么你要问我这个问题。”

“你要知道，谈论这个事情，必须要很认真。可不是什么玩笑。”

可那小孩的严肃神情完全不输于他。

“我很认真，所以，我想要答案。你的答案。”

十七还从没想过，他会和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讨论这等人生问题，但这天下午，他是真的很认真地在与对方谈论。就像在和一个同龄人交心一般。

········

淡淡的清香仿佛充斥入了大脑，这是从未闻过的花香。

萧无念分辨不出这香气到底是哪里来的。他只觉得无比怀念，以及隐约的欣喜。

渐渐的，他能听见孩童的笑声。

那应该是，无拘无束，没有任何顾虑的人发出来的吧。

萧无念猛地睁开眼，而此时，他的车夫刚好撩起了车帘。

“大人，已经到了。”

坐在那里缓了几秒，他才起身下了马车。在外面待了十五天，他终于回来了。

据十七的报告，他知道那个装疯卖傻的孩子终于揭开面具，重新回到正常的状态了。

这是他早就料到的事情。

那孩子估计是想装成废物，躲藏在可疑的复仇对象家里，伺机寻找真相和报仇的机会。

这其实正和他意。他就是需要这样一个契机，能让他更好地对付梅家以及梅家后头更危险的势力。

可当他要去见面时，他居然莫名的紧张了。

他看了看敞开的漆木大门，抬手理了理衣领，接着又抖了抖衣袖。

等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简直想给自己一拳。就连他第一次上朝都还没这么紧张过。

最后，萧无念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了公式化的笑容走进去。他怕什么，不就是一个行为奇怪的小娃娃么。

走进里面的院落，绕了一个又一个长廊，他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但他离目的地越近，他听到的嘈杂声就越来越响。而且，居然还是从他的书房传出来的。

“不！这、这笔的毛不可以拔下来喂猫的啊！！”这是十七的声音。

“这笔不是坏掉了么。”这是另一个稚嫩的声音。

十七几近崩溃的喊着，“哪里坏掉了，明明是你写不来字啊！这可是主子最喜欢的笔、你、你！你怎么就这么动手了！？完了完了。”

“·······那我把他粘回去。”

文森特的声音消失还没有多久，突然间就传出了凄厉的猫叫声，以及十七的哀嚎。

“啊！小花！我不是故意要拔你的毛的！”

“你这家伙拔的毛，这猫挠我是怎么回事！？下去！下去！”

接着就是一阵听起来就凄惨的瓷器破碎声。

门外的萧无念瞬间愤怒值满点。因为他最容忍不了有人破坏他的书房这一神圣地了。

要知道，他平时连进食都没在书房里做过，甚至不允许其他人随便进他的书房。就怕弄脏了这个地方。

门被他用力的推开，而房内惊慌失措的十七和淡定的文森特都看到了笑容里暗藏怒火的萧大人。

三人对视良久。

十七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当然知道自己主子对书房的虔诚度有多高。他原本只是来借一下主子的纸笔来教小文认字的。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可怕的事情。现在他是不是该准备好自尽谢罪了。

而见到愤怒的萧无念，文森特还没有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

他掂量了一下怀里小花的重量，确认自己没法带着小花逃跑。然后，他又瞄了一眼站在门口双目能喷火的某人。

这种时候，他是不是要讨好一下对方？

于是，文森特他有些僵硬的举起手打招呼。

“呃，好久不见，那什么·······火爆辣椒”

词语一出，是真的尴尬死寂一片了。

十七一脸惊悚的看着边上的文森特，而萧无念的表情已经无法形容了。

但罪魁祸首文森特表示，他不是故意要说这个的。他真的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因为都没有人告诉他，他问别人也没有人肯透露。

而且，对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像辣椒。

全场惟一认同文森特的，可能就只是被他抱在怀里的花猫了。

但它这个统一战线的伙伴完全不在意此刻千钧一发的危险状况，它还嫌弃地挠着文森特的手臂。

要是它会说话，那它一定会马上对抱着它的文森特说。

“妈的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