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恨的跺了跺脚,花怜月发现男人一旦耍起无赖来,比女子还要难缠。无可奈何中,她强压住几乎要暴走的怒火,僵硬的小声哀求道:“你先让我将衣裳穿上!”
热气腾腾的温泉池里,她未着丝缕,而他却是穿戴整齐。意识到这一点,他漆黑的双眸中似乎翻起了惊涛骇浪。将脸埋在她湿润的乌发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松开了她。
花怜月获得自由后,也顾不上羞耻,扯过搭在池边宽大的毛巾裹住身子,才狼狈的上岸躲在屏风后匆匆套上了衣裳。
隔着朦胧的镂空雕花屏风,看着外面的人丝毫也没有避让的意思,花怜月忽然觉得手足无措,脑袋里晕沉的越发厉害。
幸好随后柳固得了消息,阴沉着脸匆匆赶了过来。他多少也知道自家小妹与贤王刘晖之间的瓜葛,却万万没想到帖子上求见的是定北王府的纪煊,而刘晖居然不顾颜面,穿着纪家的侍卫服瞒天过海,将躲了他三年的小妹寻了出来。
随后的几天,贤王刘晖就赖在将军府不肯离去。当然,以他尊贵的身份,柳固也没有法子强行将他赶走。不过派出无数亲兵强行将花怜月的院子团团围住,以保护为名,将所有心怀叵测之人挡在外面,还是能够做到。
毕竟天高皇帝远,在这偌大的将军府里,他柳固的命令,还是比这个劳什子贤王要管用。
糊着厚厚娟纱的雕花窗棂被凌冽的寒风呼得一下吹开,前些日子还是暖阳如春,这几日却是天色阴暗,乌云低沉,草木萧瑟,寒风呜咽着扫过大地,带着无数枯黄的落叶漫天飞舞,似乎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即将来临。
魏平忙上前将窗棂重新关紧,又往地上的火盆里丢了几块银霜炭。花怜月身上披着雪白的羊皮袄子,怀中抱着一只黄铜暖炉,手指间夹着一颗黑色的棋子。沉吟半响后,终于谨慎的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柳固抱着装着白色棋子的罐子,懒洋洋的斜靠在暖榻上。飞快的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后,蹙眉道:“月丫头,你老躲在院子里不出去也不是个办法,有什么话,还是要当面说清楚才好!”
花怜月挑挑了眉眼,郑重的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后,淡淡的道:“不用理会!我就不信他堂堂贤王火急火燎的赶到边境来,就是为了与我这平头百姓干耗着玩!”
柳固捏着棋子,微微一笑,道:“先前听纪煊的意思,的确是为了北冥的变故而来。可惜他们的意思与皇上的意思相左,所以刘晖那小子才会瞒着天下,扮作纪家的侍卫赶到我这尔纳古镇。”
花怜月随手剥开一个光滑的柑橘,自己吃了一瓣,又塞了一瓣进柳固的嘴里,含含糊糊的道:“我不想听你们那些国家大事,我是个女子,只想每日有酒喝,有新鲜的话本看,就很好了!”
顿了顿,她又自嘲道:“刘晖是天生的皇家子嗣,一向视天下苍生为己任。这些日子陪着我干耗,只是因为事情还没有迫在眉睫。真到了那一天,他自然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柳固嚼着嘴里酸甜的柑橘,将捏了半天的棋子落下,笑道:“好了,你又输了!这回欠我一道蝴蝶鱼片。”
“又输了?”花怜月不可思议的惊叫道,转而有些恼羞成怒的道:“吃了我亲手剥的橘子,也不知道让我一盘,将橘子还给我!”说完,她就往柳固嘴上抓去。
柳固早就防着她这一手,慌忙跳开,随即笑嘻嘻的道:“加上这一道蝴蝶鱼片,你已经整整欠下十二道小菜。明日你大哥我就清空肚子,等着享受你的手艺。”
花怜月噗嗤一笑,道:“放心好了,我是不会赖账的。”
“我知道你不会赖账!”柳固又坐了回去,开始一颗一颗的清理着棋盘上的棋子。花怜月也坐下来帮忙。
柳固犹豫了半天,终于道:“月丫头,你的棋艺是我们兄妹几个中最好的一个,今日却连输了十二盘,可见你心中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听大哥一句劝,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还是要早日做出决断才好。”